約翰甘迺迪傳奇的一生

甘迺迪(肯尼迪)傳目錄及前言
1, 甘迺迪家由愛爾蘭到波士頓
2:由紐約到好萊塢
3, 甘迺迪進軍華府
4, 倫敦大使生涯
5, 年輕魚雷艇英雄
6, 甘家長子英年早逝
7, 約翰甘迺迪踏足政壇
8, 甘迺迪-華府政壇新星
9, Jackie 賈桂琳初試啼聲
10, 甘迺迪參議員在華府
11, 1956 年副總統提名
12, 甘迺迪爭取黨內提名
13, 甘迺迪與黑手黨分享情婦
14 , 甘迺迪獲總統提名
15, 甘迺迪當選總統
16, 甘迺迪遴選內閣
17,白宮春色無邊
18, 豬玀灣事件
19, 賈桂琳星光燦爛
20, 中情局/黑手黨/聯調局
21, 夢露之死
22, 古巴飛彈危機
23, 甘迺迪和南越政變
24, 風雨前的寧靜
25, 達拉斯的槍聲
26, 達拉斯現場
27, 奧斯華生平
28, Jack Ruby為什麼殺死奧斯華
29, 甘迺迪遇害的陰謀論
30 電影 JFK & 奧利佛史東
31, 詹森和 Bobby
32 Jackie 姓了歐納西斯
33 甘家新一代

25, 達拉斯的槍聲

德克薩斯州是副總統詹森(約翰遜)的地盤,也是選戰中兵家必爭之地。但是此時德州的民主黨正鬧分裂。因此黨內有人建議總統往德州跑一趟,團結人心、鼓舞士氣。

造成德州民主黨分裂的原因是,德州州長康納利John Connally 和參議員雅博羅Ralph Yarborough 之間有權力鬥爭。而雅博羅指責詹森和康納利連成一氣,形成兩個陣容的對壘。如果不解決的話,雅博羅等威脅會在大選中倒戈相向。

這時距總統選舉只一年時間,而甘迺迪的聲望正下降中。雖然他此時仍有百分之五十七的支持率,但與一年前的百分之八十相比已大幅下跌。而在德州,他的支持率不到百分之四十。同時此時他的共和黨總統競選對手、可能是亞歷桑那州的保守派參議員高華德Barry Goldwater。而他就得到南方保守派的普遍擁護。因此甘迺迪認為自己有必要前去親自打氣。

自1960年大選之後,Jackie 就未曾與甘迺迪一起競選過。過去她一再表示對競選憎厭、不耐。但是近年來,她對做第一夫人越來越熱衷,也表示對丈夫的競選有極高的興緻。而甘迺迪對於妻子肯參與也十分高興,因為他知道Jackie 的威力,特別是她的華麗風姿。因此他還說:「也許Jackie 可以教一下那些南方女人怎麼穿衣打扮.」

他們在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四)那天飛到德州。先到聖安東尼奧市為太空中心一個實驗室主持開幕,隨即去到休士頓,參加民主黨的一項籌款晚宴。當晚到達Fortworth,住在Texas Hotel中。第二天上午,他將在一項早餐會中演說,然後搭機去達拉斯。

甘迺迪的德州之行,是為1964年總統大選展開序幕。因此他的幕僚在安排行程時,就要使他有機會見到盡量多的群眾。因此,甘迺迪在達拉斯的遊行路線就選擇了市中心最熱鬧的商業地帶。而且路程一經決定後,就立即公開,以使最多人知道。

甘迺迪一直相信以他個人及Jackie 的魅力,他們的出現在人群面前,將會是最好的競選武器。因此他自己也要求將遊行路線公開,使更多人可以圍觀。同時他還要求將路線加長,因此由機場到市區足足有十五里長的路線。

另外一個就是是否要坐敞篷車的問題。Jackie 不喜歡坐敞篷車,因為會弄亂她的頭髮。但是甘迺迪堅持要打開車篷,使更多人可以見到他。這也是公開式民主的原則。所以一早起來見到天氣晴朗,他就下令要將車蓋打開。另外一個更重要的決定是,他還否決了傳統上安全人員站立在車後排檔的保安安排。因為這會`擋住人們的視線'。

那天上午近午時分,甘迺迪總統的`空軍一號'專機在達拉斯的Love Field機場降落。甘迺迪夫婦在人群中微笑握手。甘迺迪穿的是一套藍灰色西服,打藍色領帶。Jackie 身穿草莓色的兩截式套裝,鑲深紫紅色邊。頭戴同色小方帽子。她接受了一大束深紅色玫瑰之後,和總統登上敞篷林肯轎車。他們兩人坐在汽車後座。地主康納利州長夫婦坐在中座。總統的白宮助理鮑爾士Dave Powers 還對Jackie 說:「總統向右邊的人群揮手,妳就向左邊人群揮手。妳不要和總統看同一個方向,那是一種浪費.」

 

 

 

 

 

 

 

 

 

 

一行車隊在上午十一時五十五分離開機場,駛向達拉斯市區。下午一點鐘,甘迺迪要在達拉斯貿易中心向四千多人參加的午餐會演說。

那天天氣很熱,Jackie 的套裝是太厚了。加上悶熱的風吹來,她很感不耐。數度拿出太陽眼鏡戴上,都被甘迺迪阻止。車隊在駛出機場時,人群稀疏。越近市區、人群越厚。十二點二十五分,車子駛進市區的德利商場Dealey Plaza。路旁就聚集了不少市民,向車隊鼓掌歡呼。車隊經過休士頓街之後,要轉入榆樹街Elm Street。因為這是一個120°角的急轉彎,因此車速要減到每小時只有十五里的速度。進入榆樹街後,Jackie 見到前面有一座給火車行駛的路架橋,心中暗喜將經過一個陰涼地方。當位於德利商場的`德州書庫大樓'上的大鐘指向12:29 時,前座的州長康納利夫人Nellie 回頭向甘迺迪說:「總統先生,你不能說達拉斯的市民不愛載我們的總統.」甘迺迪也十分高興的說:「是,一些不錯.」

總統話聲未了,第一聲槍聲響起。事後很多人說聽起來像鞭炮聲。康納利州長回頭望是什麼回事。第二聲槍聲很快又響起。因為聲響太大,人們意識到不是鞭炮。這時甘迺迪手臂伸起、握住自己喉部。前座的州長也倒向妻子手臂中。他見到自己衣服上有血濺出,驚呼:「天哪!他們要把我們全都殺死.」甘迺迪因為脊椎骨毛病﹐身上穿了支撐背部的護甲,因此仍然直立坐著。只是身子微向左傾斜。

隨著第二聲槍響之後,緊接著第三顆子彈又擊中甘迺迪頭部,將他的右腦擊破。紅色血漿、腦汁噴射四散。趕到總統座車的保安警衛見到Jackie 望住丈夫驚呼:「老天哪!他們在做什麼?老天!他們殺死了John,他們殺死了我的丈夫。.....John!John!」

據後來路人所拍的錄影帶顯示,Jackie 在意外發生後,曾爬出車子到後蓋,好像要捉住什麼東西。後來她對自己的行為也無法解釋。在調查甘迺迪暗殺事件的`華倫委員會'中,她表示完全不記得曾爬出車外的事。有可能是在驚慌中的一個沒有目的的直覺反應。

不過她很快回到座位上,將甘迺迪的頭抱在自己的雙臂之內。她不要人們見到丈夫的腦蓋已被打破。放在她與甘迺迪之間的一束深紫紅玫瑰,也都浸泡在血液和腦漿之中。她身上那件服裝也滿是血跡。

為總統開車的是保安隊的司機。在意外發生之後,他已立即踩足油門,飛速向附近的Parkland紀念醫院開去。

車子開到醫院時,Jackie 一直不肯放出抱在她懷中的丈夫。是一名總統的警衛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給Jackie 包住甘迺迪的頭部,她才肯讓人將甘迺迪移上活動擔架床上。

當甘迺迪被送進急診室時,因為是平躺,加上他頭髮多,醫生並不知道他已失去半個腦殼,因此仍在極力搶救。雖然心電圖顯示心跳已停止,但仍有極微的脈博。在急救二十分鐘之後,脈博也停止了。醫生才向一直在急診室中的Jackie 宣佈總統已回天乏術。這時醫生都離去,留下她一個人守在丈夫旁邊。雖然她早已知道丈夫是沒有生還希望,但在醫生作此宣佈時,她仍然激動的哭起來。她親吻丈夫之後,摘下了手上的結婚戒指,套在丈夫手指上。

副總統詹森夫人Lady Bird 這時到病房來安慰她。她問Jackie 要不要換掉身上滿是血跡的衣服,她拒絕換。她說:「我要大家都看見  `他們'做的什麼好事.」人們說,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達拉斯。醫生認為應當等神父抵達、做過終傅之後,才宣佈總統的死訊。

下午一點半,白宮新聞官Malcolm Kilduff正式宣佈甘迺迪已在當地時間下午一時去世。在未作正式宣佈之前,Kilduff 去向副總統報告甘迺迪死訊。這時他稱呼詹森為`總統先生'。詹森一聽即驚呼一聲,因為這表示總統已經死了。Kilduff 向詹森說,他要正式宣佈甘迺迪死訊。詹森的第一個反應是:「等等,我們還不知道這是不是共產黨的陰謀。.....他們有沒有準備好將我帶出這裡?」這顯示,在甘迺迪遇害之後,詹森等人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一項國際陰謀,有人要加害美國元首。所有美國領袖都有可能受襲。因此詹森要Kilduff 在他離去之後才宣佈甘迺迪死訊。

這時已有不少保安人員陪住詹森。他們立即決定分乘一列沒有標記的警車離開。詹森坐在前面一輛車的後座,坐在兩名警衛之間。警衛還叫他將頭壓低。詹森夫人坐在第二輛車中。理論是,如果有人見到Lady Bird 在第二輛車上,就不會攻擊第一輛車。可見當時情勢的緊張。一名在場的人有感而發的說:「第一次,我感到強大有力的美國政府、呈現出的是不知所措.」

在醫院中,達拉斯首席醫官Earl Rose 要將總統遺體留在醫院中作進一步解剖驗屍。依當地法律,在達拉斯犯下的凶案,遺體必須留在當地解剖。但是Jackie 及甘迺迪的隨員,包括愛爾蘭幫全體:歐康納、奧布萊恩及鮑爾士一起堅決反對。他們要立即將總統遺體送回華府,一分鐘都不想多留。Jackie 還說,沒有總統的遺體,她不會離去。雙分堅持了許久。醫官 Rose 並叫來了達拉斯警察,阻止他們離去。他說運走遺體將會毀壞証物。但是歐康納等人幾乎和當地警察動武。他說:「我們不管你們的 XXX 法律,還是什麼証物,這是總統的遺體。我們現在就要離開.」他們並叫來一輛警車、及一副銅棺木,硬是將甘迺迪遺體放入棺木中運走。

詹森等一行已在一點四十分就到達Love Field機場,詹森決定舉行就職禮之後才飛回華府。因為依傳統,美國不能一分鐘沒有元首。不過詹森說,為了尊重甘迺迪夫人,他要等Jackie 到了才宣誓。不過他們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眾人才帶著甘迺迪的棺木來到。於是下午兩點三十八分,詹森在總統座機`空軍一號'上進行宣誓,成為美國第三十六任總統。

 

 

 

 

 

 

 

 

 

 

 

 

甘迺迪的隨員希望一到機場就開機,以免達拉斯的警方來將甘迺迪遺體搶回去。因此宣誓儀式雖然只有兩分鐘,他們也表不耐。此外他們也認為,詹森應當乘坐他原來坐的`空軍二號'回華盛頓。對於詹森這樣快就宣誓就職,甘迺迪的隨員也不高興,認為太過著急。這最後兩點對詹森不太公平。因為為了安全理由,他已經身不由主。而`空軍一號'的保安是比`空軍二號'要好。此外,目前大家都不知是什麼事發生,國防部還在全面戒備,因為怕是外國策動的政變。因此詹森的就職相片在全球發出後,就有穩定局勢的作用。

由於兩班人都坐一架飛機,飛機就嫌擁擠。在等待法官到來宣誓之時,甘迺迪總統的人馬急於離去,其中`空軍一號'的機長 Godfrey McHugh 准將下令要飛機起飛,但白宮新聞官Kilduff 說要等宣誓後才能起飛。這名機長說:「我只有一個總統,他現在已經死了.」

但是詹森和甘迺迪夫人之間關係一直不壞。詹森和Lady Bird 分別到她的艙中向她致哀。Jackie 對詹森夫人一直說:「如果我沒來的話,多糟糕。我真高興我來了.」詹森向她解釋必須在起飛前宣誓就職,Jackie 說她完全了解。

然後他們就在狹小的機艙中舉行宣誓禮,Jackie 仍然穿著她那件有血跡的衣服。

 

十一月二十二號上午,羅拔甘迺迪在Hickory Hill 家中和一名檢察官午餐。東部時間下午一點三十四分鐘(東部時間比達拉斯快一小時),聯調局長胡佛打電話來,說他看到`合眾國際社'電訊,總統被人射擊。他說,有消息會再打來。

在胡佛打第二個電話之前,白宮已有電話來說總統已經死了。Bobby 向Ethel 說的第一個反應是:「他那一生是夠多彩多姿了.」後來在一番思考之後,他才說出他的感想:「我在想,他們終之會解決我們兩人中的一個。但是怎會是Johnny,他一生那麼多災多難,從來就不擔心會有什麼事會發生。.....我一直以為會是我.」

Bobby 口中的`他們'很顯然指的是黑社會。做為政府中的檢察部長,他很自然的應當主導調查這件暗殺事件。但是他完全不採行動。甘迺迪的新聞官沙林傑說,他從來沒見過一個比Bobby 更受驚的人。自這件事之後,他有好幾個星期都沒有去工作。

在Hyannis Port,甘家人本來正在為感恩節全家人團聚做準備。也是下午一點半過後,Joe 的女看護在收音機中聽見意外的消息,立即尖叫起來,並向樓上高呼。Rose 聽見了還叫她不要大驚小怪,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大使。在她聽見收音機的新聞後,還說:「不要擔心,他會沒事的.」

不久後,新聞証實總統已經遇害。這時Joe 已睡醒,他吵著要看電視,看Jack 抵達達拉斯的新聞。大家就騙他說電視壞了。但Joe 不信,吵得很厲害。大家將電插頭拔了,以証明電視是壞了。但他好似有預感。Rose 則拿著一件黑色披風到海邊去散步。不久姪兒Joey Gargan 來陪她。Rose 是一貫的習性,要裝做堅強。這時她向姪兒說的居然是:「我們要向前看,不可以回頭。還有很多人需要我們。你也要想你的前途、你要多看書.」

後來,尤妮絲Eunice 和小弟Teddy 趕來,他們要親口將Jack 的死訊告訴父親。Eunice 將父親攬在自己胸前說:「爹地,有件不幸的事發生了。但是Jack,他沒事。爹地、哦、爹地!….Jack 死了。他死了。不過,他在天堂,他在天上。哦、天哪!爹地,Jack 沒事、是不是?爹地!」Joe 的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接著是Teddy 對父親說:「爹地,Jack 被人打死了.」他跪在地上、雙手遮住面孔。這時Eunice 才說:「他死了,爹地、他死了.」

這是Joe 一生中第三次聽見自己孩子的死訊。他的悲憤可想而知。但是據他的護士說,他仍然以他剩餘的精力企圖安撫他的子女。然後醫生給他一劑鎮靜劑,讓他睡了。

 

`空軍一號'載運甘迺迪的遺體回到華府安德魯機場,有三千多大小官員在機場迎接。Jackie 下機後與守候的Bobby 等會合。她說,因為甘迺迪過去是在海軍服役,因此她要將遺體送到Bethesda海軍醫院檢驗。

甘家的人對於甘迺迪遺體的解剖及化驗、當作是免不了的程序。因為Bethesda當值醫生對於解剖遺體的工作沒有適當的經驗。而且Jackie 及其他甘家人都不時催促,並不關切驗屍工作是否適當。人們認為,甘家的人可能是猜測到甘迺迪的死因,因此根本不希望知道實情,以免破壞甘迺迪的形像。例如他和黑社會中吉亞卡納的關係、他和中央情報局合作暗殺卡斯楚的計劃、他的無數背景不明的情婦等等。Bobby 更是內疚。他這時幾乎可以肯定的是,由於他長期來對黑社會的窮追猛打才會導致Jack 被人下毒手。所以他此時除了悲哀之外,還有恐懼。他不知道下一步還有什麼行動會發生。

所以,甘家人的反應幾乎是一致的:「人已經死了,還能怎麼樣?」Jackie 在聽說兇嫌是一個叫奧斯華的共產黨時,還有些失望的說:「他甚至不能說是因為民權運動而死。.....卻死在那麼一個小小共產黨手下,連他的死都不具意義.」

從此她不再關心有關兇案的調查工作。幾乎所有甘家人都不再提這件兇案。有人如果詢問Jackie,她會立即轉換話題。而Bobby 的態度更離奇。他是司法部長、總檢察長,應當是負責調查重大刑事案件的主管。但是他完全不願理會這件案子,甚至不再提起。

那天在Bethesda醫院,有Jackie、Bobby、Ethel、甘迺迪的小妹Jean Smith,(Eunice 和Teddy 趕去Hyannis Port,Pat 正由加州趕回來途中。甘家的女婿則在白宮安排後事)。還有就是甘迺迪的三名愛爾蘭隨員:歐當納、奧布萊恩及鮑爾士、還有 Jackie 的母親。朋友有華盛頓郵報的Ben Bradlee 夫婦等。內閣中只有國防部長麥納馬拉被邀請。在那裡,Jackie 見人就訴說當天發生的事,但沒有眼淚。她說,她要等忙過葬禮才哭。醫生要為她打鎮靜劑,她也拒絕,而且不肯讓其他人離去,她好像不想這一天過去。Bobby 一直忙著打電話。還有人叫來飲料及三明治,Bobby 甚至叫來一個電唱機,說要放音樂。他們全不關心屍體解剖的事。他們不斷的和白宮中甘迺迪另一班助理打電話,商量葬禮細節。他們都不看電視,所有的電視都是當天發生在達拉斯的事,一再重播。要不就是甘迺迪一生的回顧。有人開了電視,馬上就有人關了。他們一直在醫院等到凌晨四點半,才隨甘迺迪棺木回到白宮。(原來的棺木說是不夠好,Bobby 做主已再買了一具新的換上)。

Jackie 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是,她懂得宣傳、她重視宣傳,而且她瞭解形像勝過一切。在醫院時,她已經叫人到國會圖書館去找出有關林肯總統的葬禮的一切資料。她要一個突出甘迺迪歷史地位的葬禮。一切大大小小細節她都要完美無缺。不論甘迺迪生前的個性上的缺點、不論他在內政外交上的成就,她固執的要肯定甘迺迪總統的突出地位,要為他塑造一個完美的、英雄的形像。

例如最初,大家都認為甘迺迪是天主教,因此應當行天主教儀式就可。但Jackie 說,他不只屬於天主教、他屬於國家。因此她要比林肯的葬禮還要有歷史意義。她要有馬車、她要有鼓聲。她不顧保安人員的反對,她要領導各國使節、跟在棺木之後步行、由白宮走到教堂。

 

 

 

 

 

 

 

 

 

 

此外,依美國各總統的先例,甘迺迪應當安葬在波士頓,他出生的地方。但是Jackie 認為太過平凡。她提議葬在艾靈頓國家公墓,那是埋葬戰爭英雄的地方。當大家反對時,她又說:「他不屬於波士頓,他屬於全國.」此外她又由訪問法國時得到靈感,她要甘迺迪的墓前有一個不熄的永恆火燄,好像巴黎的無名英雄公墓一樣。在美國,還沒有一位總統有此殊榮。連Bobby 聽了都愣住了。他說:「要搞紀念儀式什麼的,我都瞭解。但她還要什麼god damned 的火燄.」甘家幾個女婿也認為太過做作、有自我提升之嫌。但是後來甘家人不得不感謝Jackie 的堅持。她使約翰甘迺迪的名字在他死後多年越來越響。她才是老Joe 的真正傳人。

甘迺迪的棺木在白宮東廳陳設一天之後,就移到國會大廈圓頂大廳中供人瞻仰。(不過棺木是關閉的,這是Jackie 的堅持)。數以萬計的市民日夜列隊向他們敬愛的總統道別。

全美國人都會記得,十一月二十五日那天的上午,在蕭瑟的華盛頓的秋天,全身穿黑衣、頭戴黑紗的Jackie 和Bobby、Teddy 三人一排,隨著軍樂隊單調、肅穆的鼓聲,跟在甘迺迪棺木之後,由白宮走向聖馬修大教堂。後面是甘家兩個女婿: Sargent Shriver 和Stephen Smith。然後是各國派來出席葬禮的一百多名貴賓,他們中不少是國家元首,十二人一排的步行。然後才是詹森總統率領數百名美國政府官員、最高法院法官、國會參眾議員。最後是甘家的女眷,甘迺迪的母親Rose 則乘轎車隨後跟著。

過去從不允許記者為兩個兒女拍照的Jackie,這一天在全世界舞台中央,為卡洛琳及John-John 提供了最好的劇本。在甘迺迪棺木前,她半蹲下來,對兒女說:「我們現在要和爹地說再見了。我們要親吻爹地,對他說我們愛他、說我們多想他.」於是她帶一雙兒女親吻棺木。在教堂儀式之後,人們又聚集教堂門外。樂隊奏起`領袖歌',等待出發前往艾靈頓公墓。這時Jackie 又蹲下身,向兒子說:「John-John,你跟爹地敬個禮,跟他說再見.」於是全世界的人都見到三歲的John-John 走出行列,舉起一隻手,向棺木行了一個童軍禮。在這一刻,守在電視機前的美國人、沒有一個人會不流淚。在那一刻也沒有一個人不仰慕Jackie 的高貴、堅強和勇敢。

除了勇敢堅強之外,Jackie 還一手策劃外國特使名單。早在二十三號凌晨離開醫院之後,她就開始草擬名單。她要舉世各國元首都出席,特別是法國總統戴高樂。因為他在國際間的崇高地位,因為她自己的法國血統。戴高樂本來不欲參加,因為他公開反對甘迺迪的外交政策,兩人在很多地方意見不和。但是看在Jackie 的面子上,他答應出席。當他要出席的消息傳出,立即其他各國都升高了代表團的人選,更多元首同意親自出席。結果有一百零二個國家派了使節團來、其中有八名國家元首、十一名政府領袖。他們都在葬禮儀式中跟在隊伍中步行。(註一)

葬禮儀式之後,Jackie 穿著禮服在白宮接見外賓。她指名要見的是戴高樂總統、伊索匹亞國王塞拉西、及英國菲利浦親王、及蘇聯副總理米高揚等。這一天她是世界舞台的中心人物,地位比美國家元首。

貴賓名單是她草擬的沒錯。因為在白宮酒會中,貴賓之一是希臘船王歐納西斯。很多人見到他十分意外,因為他似乎不應當屬於這裡。Bobby 掩飾不住他的不高興。他還將一張空白傳票交給他,表示沒有忘記美國政府和他有舊帳要算。

因為她們原來預計會在白宮住八年,因此早已將喬治鎮的房子賣了。詹森總統體諒她的心情,主動要她在白宮住到住所有了安排之後才遷出。因此Jackie 又在白宮中住了兩星期。但在遷出之前,她又訂製了一塊銅匾,裝在白宮甘迺迪睡過的臥室壁爐前。上面寫:「在這個房間裡,曾經住過John Fitzgerald Kennedy 和他的夫人Jacqueline,在那兩年十個月又兩天的時間裡,他是美國總統。Jan.20,1961-Nov. 22,1963.」

過去只有林肯有此殊榮。在同一臥室壁爐上,就有另一面紀念林肯的銅匾:「在這房間中,亞伯拉罕‧林肯曾於他出任總統的期間-Mar.4,1861-Apr.13,1864 在此睡過.」甘迺迪的銅匾就裝在林肯的下方。

 

除了這些有形的紀念之外,Jackie 的傑出之舉是,她為甘迺迪的三年任期定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立即為新聞界採用,流傳到今日。

在甘迺迪葬禮之後第三天,帶著兒女在Hyannis Port 過感恩節的Jackie 打電話給當時`生活'雜誌(LIFE)的記者懷特Theodore White (註二)。她說,她知道他正在為LIFE 寫一篇有關甘迺迪總統暗殺的長文,他是否願意來和她談一談?

對於任何一名記者,這都是不會錯過的機會。他立即趕到Hyannis Port。Jackie 和他談了四個小時之久。她由兒子Patrick 的死說起,說到她與甘迺迪在最後一段期間的恩愛。特別是甘迺迪暗殺前的經歷、詳詳細細的都告訴他。懷特說,她對於是誰暗殺甘迺迪、暗殺的動機、原因?她一概沒有興趣。她說:「是誰殺的有什麼關係?他是不會回來的了.」她說,重要的是,她要人們記得他。記得他是一個有理想、有遠見的偉大領袖。因此在她的談話中,她一再提起他生前的理想、抱負。他愛看的書、愛讀的詩歌、和他喜愛的音樂。她說:「Jack 最喜歡引用古典文學中的句子,.....但是我一想到他,我只能想到的是一齣音樂劇中的句子。因為在晚上,我們睡之前,Jack 很喜歡放一些他喜歡的唱片。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Camelot 中的這一段:不要忘了,那裡曾經有過一段短暫的光輝時刻,就是那個叫做Camelot的地方.」她一再重複這一段話。然後說:「將來還會有別的偉大的總統,.....但是卻不會再有一個Camelot.」她明顯的要將Camelot 這個字灌入懷特的腦海中。她沒有失敗。結果LIFE 果然用大字標題Camelot 這個字形容甘迺迪在白宮中的一千個日子。從此新聞界一個個跟進,使Camelot成為甘迺迪時代的專用名詞。也使他與英國傳說中賢明的君王亞瑟王齊名。

這就是Jackie 超人一等的地方。她一個人獨力將甘迺迪的歷史地位提高到至高無上的地位。索倫森和亞瑟‧席勒辛格那班人花了許多心血、為甘迺迪時代取的`新領域'的名詞,從來也沒叫響。但是她一個對政治毫無理念的纖纖女子,只用了四個鐘頭的時間,就叫響了一個甘家人做夢都想不出的名詞。事後甘迺迪身邊的一班人都不免要在心中好笑。他們認識的甘迺迪是:喜歡看偵探小說,聽四十年代的流行歌曲,和一班老友不正經的打牙較。他們不記得有一個在晚上上床之前和妻子一起聽歌劇的甘迺迪。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新聞界都自動的跳進Jackie 的圈套。誰能做得比她更好?何況,如果甘迺迪是亞瑟王,他們這班白宮幕僚不就都成為`圓桌武士'?他們絕無反對的理由。

但是這些對她似乎還不夠,她利用詹森總統對她予取予求的心態,要求將佛羅里達州的卡那維爾角(Cape Canaveral)之名改做甘迺迪角。她要正在進行的登月計劃成功時,每一個人都聽見太空人是由 `甘迺迪角'發射的。

遷出白宮之後,Jackie 的`總統未亡人'身份成為一項全職工作。因為她在甘迺迪死後表現出來的高貴和節制,一時間她在全世界人的心目中的地位都達到空前高峰。慰問和表達愛慕的信件如雪片飛來。她並藉一次機會在電視中向國人致謝。沒想到在她於電視露面之後,更有超過一百萬封的信件寄到她的辦公室。因此國會撥款每年五萬元,給她僱請秘書處理這些信件。

在未來的一年,她就致力籌備`約翰甘迺迪紀念圖書館'的工作。這個圖書館將所有與甘迺迪個人、及他在總統任期內的有關資料搜集起來,作長期的展出。後來在她努力下,參院還通過立法再撥款一千五百萬元相對基金,成立`甘迺迪藝術表演中心'。到如今這裡仍然是藝術工作者演出的最高榮譽。

後來紐約市還將原有的機場之一Idlewild Airport 改名為JFK 機場。甘迺迪之名就隨著這個繁忙機場的人口流動,成天掛在每一個旅客的口中。

幾乎是在Jacqueline Kennedy 一個人的努力之下,甘迺迪總統的葬禮及死後哀榮持續不斷。不論他在外交、內政上的功過,他的形像無人可及。美國人持續對他的愛載、外國人民持續對他的崇拜也是史無前例。目前在英語國家大城市中,幾乎都有以甘迺迪命名的街道、學校。連一些非洲的小國家都會在辦公室懸掛一張甘迺迪相。他們未必明白甘迺迪到底為美國人民做了什麼,但是他們似乎知道甘迺迪這個人代表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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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內相片,除非另外註明,均為麻省波士頓The John F. Kennedy Library所提供,版權所有請勿翻印。

 



(註一) 據說,戴高樂對此安排不快。他當時七十歲了,很不高興要他這樣跟著人群走。回國之後,他就指示說,他若是在任內去世,要一個簡單的葬禮,絕不要外國元首隨在棺木後步行。

(註二) 懷特畢業自哈佛大學東亞系﹐也是費正清的學生。他是最早的美國駐華記者之一。他由重慶發了許多攻擊國民黨的外電﹐,對扭轉美國民意相當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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