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尾,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向日本宣戰,終於正式捲入戰爭之中。許多過去反戰的人都主動表態支持美國的參戰。一直反戰的大使甘迺迪思為自己找一個政治出路,他立即寫了一封信給羅斯福說:「總統先生:在此時局緊張時刻,全國人民都支持您。請指示我戰場在那裡,我立即為您服務.」但是羅斯福毫無反應。其他曾為羅斯福不喜的人多數得到白宮的回應,只有他繼續坐冷板凳。據說,羅斯福提出了幾個職務,例如代表政府與全國小商人接洽、尋求如何以行動幫助戰爭之類。甘迺迪就嫌位置低,嗤之以鼻。他還說:「這樣的事找我做?我叫他自己留著,一邊涼快去.」
自此時起Joe 就將從政的希望寄託在長子Joe Jr. 身上。他自己沒有做到的,要在兒子身上實現。過去Joe Jr. 在歐戰方面的立場與父親一樣,主張美國置身事外。但現在他卻決定暫時休學一年,以加入海軍從事海軍飛行工作,並到佛羅里達接受一年的飛行訓練。他的理由很實際。他在寫給他父親的一封信中說:「....以您過去對歐洲戰事的立場,加上目前人人都在談著從軍,如果我再繼續學業,人們一定以為我們一家都是懦夫。.....」他顯然為父親過去被攻擊為懦夫一事耿耿於懷。而且他相信,如果他要從政,一定要在行動上証明自己不是人們心中的姑息主義者。而且在過去凡是要在美國政壇上居高位者,沒有一個不曾在戰場上立功。何況戰場上最容易、也是唯一製造英雄的地方。在這一方面他頗有父風。為了實質利益、可以隨時修正立場。
至於次子Jack 在史丹福只讀了一年就離去了,原因包括他對商科沒興趣,同時他到底是東部人,住在西部總有做客的感覺。
回到東部後,他向哈佛索取成績單,本來準備再申請入耶魯,但一直拖著沒有行動。此時他母親及妹妹尤妮絲Eunice 正準備到南美旅行,父親叫他同行。他在阿根廷玩了兩個星期後,經過智利、烏拉圭等地回到紐約。這時他決定接受征召入伍。以他的身體,他是絕無機會通過體檢的。因此他父親利用關係,使他通過體檢,並進入海軍情報單位工作。當時他在信中對朋友說:「他們是不會接納我的。但是,如果我不去,看起來不太好.」顯然他的心理是與哥哥Joe Jr. 一樣。另一個原因是,他與Joe Jr. 競爭的心態,使他必須入伍。(下圖為甘家家長與兩個大兒子:左JoeJr.,右為約翰。)
1941年九月,約翰‧甘迺迪未經一般的軍官訓練就直接到了在華盛頓的`美國海軍後備軍情報局'做文職工作。職銜是海軍少尉。
這時甘家老四凱絲琳Kathleen (Kick)也在父親幫助下進了華盛頓`時代論壇報'工作,週薪二十元。雖然她連打字速記都不會,對於新聞寫作也毫無概念,但是Joe 的一通電報就給了她總編輯(Frank Waldrop)執行秘書的工作。當然她的工作不是為了賺那幾十元的工資,只不過給她機會到華府參加當地社交圈、認識適當的男孩。據說她為了不太招遙,每天上班時在報社門外,她會先脫去身上的貂皮大衣,放在紙袋中,才進入辦公室。
在華府不久,Kathleen 就成為當地社交圈的活躍人物。一個月之後Jack 也來到華盛頓。他在二十一街的Dorchester House 租了一間屋住下,距妹妹Kick 的小屋不過幾條街。很快的他們兩人都活躍在年輕人的社交圈中。Kick 並經常將自己的女友介紹給Jack。其中之一是在報社中寫政治花邊專欄的Inga Arvad英嘉‧阿瓦德。(見圖)
英嘉當時二十八歲,比Jack 大了四歲,也比他更閱歷豐富。她出生丹麥,幼年時在英國受教育。十六歲時當選丹麥小姐、十七歲與一名埃及外交官私奔,兩年後離婚。二十一歲時就嫁給一名美籍匈牙利電影導演Paul Fejos,只拍了一部片,就去柏林為當地一份丹麥報紙做通訊記者。後來因為兩人工作關係,聚少離多,很快就分居了,但一直未離婚。
Jack 叫她做Inga Binga。而且對她有與其他女子不同的感情,因為英嘉和其他女子也不同。她成熟、美麗、見多識廣。她會說四種語文。除此之外,她懂得性愛、也喜歡性愛。她成為Jack 第一個情人,也有人說,她是Jack一生中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
就在他們相識後不久,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直接參戰,全國就出現一股緊張氣氛。原籍德國的居民早已要軟禁或是守戒嚴等限制,而日本居民更是集體受到監視。就在此時有人在一份舊的德國報紙上見到一則新聞圖片。發現在1936年舉行的慕尼黑世運中,Inga 坐在希特勒的包廂中。這件事立即引起聯邦調查局的重視。隨即對她展開調查。
據英嘉解釋,她在戰前在柏林做記者時,當然希望採訪到德國元首。其中一次訪問就在世運期間。不過她不能解釋何以會與希特勒坐在同一包廂內。除此之外,後來還發現她又採訪過好幾個納粹頭子,包括秘密警察頭子、宣傳部長等人。而且她與這些人的關係還很好。她還曾在報道中形容希特勒:「非常友善、有風采,絕不如外傳的邪惡。....是一個理想主意者.」因此聯調局對她的行蹤更是注意。
Inga 在聽到傳言後,曾到聯邦調查局FBI 去主動要求解釋。但事後她就發現自己的電話被裝了竊聽器。由於當時Jack 除了是一名前任大使之子、及出過一本書,沒有其他身份,因此FBI 的檔案只以`一個叫Jack 的海軍少尉' 來稱呼。
以當時Jack 在情報單位工作的身份,他本應立即中止與Inga 的來往。但他不是一個願受束縛的人,同時他對她又是有真感情。為了幫助他們公開約會,Kick 還常和他們兩對一起做`雙對約會'。不久華府報上的花邊新聞就出現了他們約會的消息:「前任駐英大使甘迺迪的兒子之一,目前是一名華府女專欄作家的愛侶。據稱她正徵詢律師意見訴請離婚。然而據稱甘家老爹對此不太高興.」
在這篇報道刊出後不到二十四小時,Jack 就接到調職通知,調到西維吉尼亞州的 Charleston 查爾斯頓海軍基地。
一般都相信這是老Joe 的傑作。因為以他與海軍部門的關係,為兒子調職是易如反掌。理由是,他不要兒子和一個有間諜嫌疑的女人在一起,影響到他自己的名譽。其次他當然知道這是一個結婚兩次的女人,他們不可能有前途。Inga 對此也很清楚。她在此時寫給Jack 的信中就說:「我不會企圖改變你,何況不會有結果。因為Big Joe比我更有力量.」於是在1942年一月十三日,Jack 就去了查爾斯頓。
但是聯調局對Inga 的監視如常。據當時FBI 所跟蹤及竊聽的資料顯示,Jack 飛離華府前,仍然「每天晚上在她公寓中住宿,一早回到自己公寓中換回海軍制服,再去她家中早餐」。Jack 到基地報到後,他和英嘉的關係持續。他們幾乎每天通電話 (都由聯調局錄音),而且Inga 也多次飛到查爾斯頓與他見面。現在他們的行蹤不僅由FBI 跟蹤記載,連海軍安全局也瞭如指掌。例如英嘉在一個月內去了查爾斯頓三次、她用化名住在同一間汽車旅店之內、他們出入旅店幾次、他們做愛的次數、其間Inga 談到擔心自己懷孕的事,都在聯調局的記載之中。
Jack 的朋友說,他因為嫌基地的工作悶,因此請調海上任務。Inga 在聽說後寫信給他:
我想多數人在聽見這樣的事後都會感到驕傲,並說:「去吧,去保衛國家。」我也會這樣說。但不知為什麼,卻沒有那種驕傲感。只是深切的希望、希望上帝會看住你,保護你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要你帶著你那年輕、英俊的身體回來。使你能完成你的兩個心願:一是有朝一日做白宮主人;一是在西部有個牧場。※
英嘉有極好的文筆,而且文字間感情豐富。在她寫給Jack 的信中,至少有兩處提及他的`白宮夢'。可見 Jack 在此時就已經有心和哥哥爭取問鼎白宮的機會。
在父親的干預下,Jack 同意與Inga 分手。但在心中依依不捨。他在旅館中與英嘉談好了要分手,但仍然與她通電話。Inga 亦知道,和Jack 拖下去的結果是她受傷害。而且她也無法與老甘迺迪競爭。她在一封信中就道出了她當時的心情:
.....有一件事是我不會做的,就是傷害你。你是全心全意的屬於那個`甘迺迪家族',而我不希望你因為我的緣故與你的父親爭執。像我以前說過的,如果我現在只有十八歲,我會像一頭母老虎一樣的將你爭取到手為止。今天的我不會那樣傻。但我承認,自從那個星期四晚上之後,我的心已經死了。.....
我曾經說過:「不論什麼時間,Jack,只要你需要我,打電話給我。」這句話一直有效。我不是說客套話,這是一句用血、用心說出來的話。只要你不覺得嘔心。只要是我能在精神上、或肉體上能減輕你一絲痛苦,都請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這不是面子問題,如果我不能去找你,也請你來找我。不要因為面子問題而毀了一段友誼。
這時正值國會改選,羅斯福為了保持民主黨在參院中的多數席優勢,親自挑選了年輕的愛爾蘭天主教徒國會眾議員Joseph Casey 角逐麻省參議員,以對抗共和黨現任議員Henry Cabot Lodge Jr.(洛奇)。但Joe 就認為,如果讓Casey 成功,將來就是兒子競選時的對手。因此他要先制止Casey 成功。(他情願共和黨的洛奇繼續連任,這樣等Joe Jr. 時機到時可以與他對抗。如果是自己民主黨人當選,將來兒子很難找理由出來爭黨內提名。)他本來想自己出來與Casey 爭提名,但因自己目前籍設佛羅里達,資格不符。因此他想起了老岳父。Honey Fitz 此時已經七十九歲,並且幾十年未競選過,現在為了外孫前途同意出來競選。但因他此時實在年邁,加上女婿的支持也不甚帶勁,因此初選提名就輸了給Casey。不過已大大打擊Casey 的聲望。正式選舉時,Joe 又公然支持洛奇。還捐款給他做為競選經費,使到洛奇大勝。這事更使羅斯福認識到甘迺迪是一個極之沒有原則的人,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在麻省不但有其影響力,更有強大的破壞力。
在受訓期間,Jack 的背痛到難以忍受的地步。在波士頓的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他如果要出海上任務,必須先開刀。將荐骨與腸骨間關節重新結合。他遲疑不肯決定。於是拿了半個月的假,多看了幾處醫生,並到棕櫚灘的家中休息。這時Rose 給孩子們的信中這樣寫:
親愛的孩子們,自從不再定期給你們寫信之後,我都不知怎麼開始了。.....自上次寫信後,Jack 又經歷了不少事。在查爾斯頓時,他的背給了他很多麻煩,所以他來了棕櫚灘和爸爸商量該怎麼辦。他的小肚肚也不老實,也找了波士頓Lahey 診所的醫生看過。看樣子他得先搞好這兩樣事。
不過Jack 在看了幾處醫生之後,終之是決定不動手術,又回去受訓。同年(1942)七月收到通知到海上出任務,他十分興奮,並最後一次去看英嘉。Inga 在電話中對朋友說:「他要到海上出任務了。你知道他那個背脊,從後面看像一個跛猴子。他根本不能走,真可笑,還要出海上任務呢.」
在海軍中,Jack 極力爭取到最新的一種輕型魚雷艇上工作。這種新式砲艇的指揮官,當時也在招聘一些有駛帆船經驗的富家子弟做船長。因此他身體狀況雖不佳,卻也因為駛船經驗豐富,而被接受成為魚雷艇隊員。
當時這種小砲艇的危險性相當大,以Jack 的家世他可以避過這種危險任務,做一個少爺兵。但除了他自小有冒險精神、對於有挑戰性的任務特別有興趣之外,也因為自小病痛多,對於生死問題與一般人有不同看法。此外,他此時已有心從政,在這種非常時刻,他只有經過最危險的途徑,才能豐富他的履歷表,並且洗清他父親在大使任內留下的惡劣名聲。這是`非常時期、非常作法'。而且Joe 也全力支持他,因為在過去半個多世紀,上帝對甘家不薄,使他們都相信,甘家的人都不會出事。
1943年四月,Jack 乘運輸艦抵達任務的目的地-- 南太平洋新畿內亞以南的所羅門島。他被分配到一條八十尺長的魚雷艇PT109號上做船長。每艘船上有領航員、砲手及水手共十三人。
他們在一個叫Tulagi 的小島上駐守數月之後,又被調到所羅門南邊的Rendova。這裡附近的幾個小島是日軍基地,日本艦艇幾乎每天晚上都在此經過,做補給及卸貨工作。魚雷艇的工作就是巡邏、干擾日軍艦艇的行動。如果運氣好,還可以擊沉日軍船隻。
八月一日那天,美軍聽聞四艘日本驅逐艦將行經附近。基地的指揮官下令所有可用的魚雷艇都要出動。因此十五艘魚雷艇呈倒V 字型在黑暗中出發。
但在中途,日本驅逐艦比預計的早一小時出現,並向魚雷艇開火。倉促間,美國魚雷艇開始躲避。為首的幾艘開始向基地回航。後面幾艘本身並沒有雷達,只有在黑暗中摸索行駛。這時日本方面又加派了好幾架小飛機作後援。剩下的幾艘魚雷艇就在日本的飛機及驅逐艦的包圍中。
到最後,只剩下三艘魚雷艇於黑暗中摸索回航,其中一艘是Jack 的PT 109 號。在凌晨兩點鐘時,他的船突然被日本驅逐艦撞上,船身裂成兩半。
當的情況無人清楚。為什麼他們的船會被一艘龐然大物的驅逐艦攔腰撞上?後來據日本軍艦上的船長說:「那艘船完全不改航道的向我們駛來,船桅似乎指向我們的船。如果對撞,我們的船都會受損。不過當然他們是小船,受損會更重.」至於這艘船為什麼不改航道的直直撞來?事後Jack 的指揮官指責說,他相信是船員在打瞌睡。他並猜測說:「當船員見到日本軍艦就在面前向他們駛來時,驚慌之下就大力加速,才會使引擎失靈。雖然我不能肯定,但是這是唯一可能的解釋.」另一名指揮官也同意的說,一定是船員將引擎熄了火,在發現日艦時又急促加速,這樣引擎就會死火。他責備甘迺迪督導不週,經驗不足,才會有這後果。至於Jack 他們自己一直沒有提出合理的解釋,他們唯一能解釋的是,因為船上沒有雷達,只能以視覺航行。不過指揮官說,只要用望遠鏡就可以見到面前的船隻,不應當這樣迎頭撞上。
當時在附近的一艘魚雷艇見到PT109 號被撞之後、油箱立即起火爆炸,火燄沖天,而且日軍還在向船隻猛烈開火。他們見到船身被擊成兩半,相信船員都已罹難。此外,水面上見不到109 殘骸,又擔心其他日艦追來,因此就迅速逃離。
結果是,PT109船上的十三人中,只有兩人死亡。據船上一名電訊機員說,在船受擊之後,Jack 叫大家跳入水中。日艦離去後,他們才游回船身剩餘殘骸,攀住木條等人來救。生還者中不少人受了傷,有些是灼傷、有些腿部被擊中,有斷腿的危險。也有的滿身是血。
他們一直等到天亮,都不見人來救。據說是有一艘魚雷艇事後到現場,但因見不到殘骸,以為他們都已罹難,因此離去。美軍基地的指揮人員也認為不會有生還者而未採取救援行動。
等了一上午都沒有見到一艘自己的船,而他們的破船又快沉沒,又擔心日軍發現,因此Jack 決定棄船。他們在船身上解出較大片的木條做浮木,準備游向三、四里外的一個小島。其中一名傷者因為傷勢很重,不能游。Jack 決定馱住他一起游。他將那人救生衣上的繩索咬在口中,領頭在前面游向島嶼。幾個不會游泳的則抱住木板,由會游的人在後面推。他們身上還帶著油燈、和機關槍。後來因為槍太重,在中途都放棄了。只留下一些小手槍。但他們沒有任何食物或食水。
他們游了幾乎四個小時才到小島。據說Jack 一到就倒下地,許久才喘過氣。那是一個只有一百尺直徑的小島,一眼可以望盡。四周有幾十碼的珊瑚礁,因此游起來更辛苦。
Jack 認為在島上乾等不是辦法,晚上他決定自己一人游向附近一條海道,希望在這裡可以攔下一艘自己的船隻。其他人都認為這樣做太過冒險,因為這一帶日本船隻太多。但他堅持要游出去。這証明了他勇敢及不服輸的一面,以及他不肯坐以待斃的冒險精神。
但Jack 去了一個晚上也未回來,船員分批提著燈在岸邊等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他才失望而回。在島上又等了兩天,他們因為沒有水及食物,決定再游向附近一里多處的一個較大的、有椰子樹的島嶼。八月四日他們抵達Olasana Island。在這裡可以靠椰子為生。
第二天,甘迺迪決定再游出去一試。這次他帶著一個同伴游到附近一個小島,發現島上有一艘獨木舟和兩名土著。土著教他們生火,還給他們一些罐頭食物。Jack 要土人幫他們到Rendova 去求援,但島上沒有紙。土人教他用刀在一個青椰子上刻字,由土著帶去。Jack 在椰子上刻了幾個大字:土著知我們位置、他可帶路。十一人生還、需要小船。甘迺迪。
但是他們不知這求援行動是否有用,也不知要多少時間。因此晚上他還是游出去,希望能攔到友方船隻。但都是徒勞無功。這時他們在島上已經五天,每天靠椰子和雨水為生。但在八月七日,他們遇難後的第六天早上,醒來時見到一艘大獨木舟,上面有七、八名土著。他們還帶來了一封英文信。原來土人們遇見一艘英國船隻,並攜來大批食物。他們終於吃到一餐像樣的午餐。英國船並已通知美軍,因此很快的美軍船隻就到來打救。
後來據調查,甘迺迪和他的船員這次確是犯了不可原諒的錯失。他們警覺性不高不說,見到日軍時的反應也犯了大忌。致使造成船隻被毀,還喪生兩條人命。但在出事之後,Jack 的勇敢和負責任,卻受到其他船員一致讚揚。他每天晚上都冒險游出海,企圖攔截到自己船隻。雖然其他人都認為這是太冒險、及無稽的行為,但他照顧同仁、及願意負責的精神獲得了每一個人的敬佩。當時那些船員還並不知道他有嚴重的脊椎毛病。
1943年八月三日,一名信差到Hyannis Port 甘迺迪家中將一封電報交給大使(後來在家中,家人都以`大使’稱呼甘迺迪)。電報是海軍總部發出,指出他的兒子John F. Kennedy 在戰事中失蹤。這是Joe 最恐懼的一件事。他過去強烈反戰的最大原因,就是不願自己的兒子戰死沙場。他鼓勵兩個兒子去戰場,目的不過是為了將來從政,不是要他們去送死。現在最恐懼的事終於發生了。
但電報中只說Jack 是失蹤,並沒有其他細節,因此他心中尚抱極大希望。而且他不想令家人擔心。因此他將電報收入袋中,隱瞞不說。連對妻子也不透露一些風聲。大約一星期後,他才由汽車收音機中聽見了Jack 生還的消息。他喜不自勝,幾乎將車子開到水溝中。當Rose 在家中聽見收音機時,才第一次知道兒子曾經失蹤。
本來在當時,這樣的事不值得登新聞。事實上有兩名記者在海軍總部值勤時聽見這一次海難,也認為沒有新聞價值。但當他們知道事件中的主角是前任駐英大使之子時,才突然發生興趣。其中美聯社記者還將甘迺迪寫成一名英雄,說他游泳四小時救得一名同僚的生命。加上他父親運用關係,讓媒體大大為兒子宣傳,結果這條新聞立即在波士頓報上成為頭條新聞。
最初在甘迺迪等獲救時,他們都自認這是一件災難事件,不欲聲張,甚至等待處罰。據說當麥克阿瑟將軍聽聞此事時,還說要軍法處置。而且一些生還者後來承認,在事發之前他們中確是有人在睡覺、或是在聊天,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此外他們關閉三個引擎,只剩一個是開動的,也違反了海戰規定。
在`紐約時報'等報刊相繼刊出有關報道後,約翰甘迺迪即刻成為海戰英雄人物,同僚們也不再提他們失職部份。老甘迺迪還要好友Arthur Krock 等在自己報上轉載。他最終目的是要`讀者文摘'轉載。兩年後當甘迺迪初次競選國會眾議員時,他父親將讀者文摘的文章印發了十萬份給選民,相信大大幫助了他的當選。(後來這段事蹟還在1963年被拍成電影,就叫做PT109,男主角還是甘迺迪親自揀選的Cliff Robertson。)
PT109 事件之後,他又接手指揮PT 59。但十一月中,他的背部開始劇痛。醫生下令他解除職務,儘早回國。他第一站去的是加州,因為Inga 在這裡。
雖然他表面上已與Inga 分手,但在內心中,她仍然是他的最愛。他在一封信中對朋友說:「....最近見過XX 及XX,不過她們只不過填補Inga Binga離我而去後留下的空白.」同時他也一直在給英嘉寫長長的信。在109事件之後,他就寫過一封長信給她:
.....不過我會回來,我們可以在早餐桌上討論這事。對妳說,妳是怎樣影響我的心情。
還有,妳那張相片,Kick 拍的那張,我很喜歡的那張,已給水浸壞了。請再給我一張好嗎?妳會嗎?
和以前一樣的
年輕的甘迺迪
除了在信中盡訴相思之外,他也在信中訴說他對人生、國事的看法。這也是為什麼他和英嘉能維持這樣久關係的原因;
.....日本人是世界上最勇猛的森林士兵。他們願意在一個偏遠島嶼上力戰至死的決心,使他們佔盡優勢。我們的士兵沒有這樣的意志。美國士兵只想殺死敵人,卻盡一切能力避免被殺。.....
我們慣常說什麼幾十億元的預算、幾百萬士兵、幾千的死傷,好像一桶水中的幾滴水。但是,如果那幾千人都像我見到的那十幾名士兵一樣,都希望活下去。那麼在上面做決策的人,最好是確定我們最終的目標是值得我們犧牲那麼多人命。.....
.....妳是我唯一說這些話的人.....認識妳是我這二十六年生命中最光輝可喜的一件事。.....
妳的愛
Jack
這時除了英嘉之外,他還有一個正式的女友Charlotte McDonnell。她也是 Kathleen 的朋友,出生良好的天主教家庭,因此表面上他們十分相襯。但Charlotte 承認,Jack 從來沒有真正愛過她:「我跟他約會多次,感覺到他從未愛過我。他說他對我是認真的,特別是在心情不好時,沒有別的女人時。其實那不是愛.」Jack 和她好了這樣久的原因之一可能是,Charlotte 和妹妹Kathleen 一樣,讀的是修道院學校,她不會在婚前與男人上床。後來他們分手,她也與別的男人結婚了。Jack 曾在一封信中向好友Lem Billings 解釋他們分手的原因:「Charlotte 收到一封我寫給另一個女人的信,可見那個女人也收到我寫給Charlotte 的信。這說明了為什麼這兩個人突然間幾個月都沒有消息.」
英嘉此時被報社派到洛杉磯,報導有關影城的專欄。Jack 答應一回美國就去看她。這次見面,Inga 還就魚雷艇事件寫了一篇專訪式的報道。但是沒想到的是,這次見面卻也中止了他們間的戀情。也許戰爭的經歷使他不再羅曼蒂克、也許因為Inga 又年長了幾歲、也許因為她此時也有了新的戀人。總之他們終於正式分手了。
因為是冬天,他回到棕櫚灘休息。此時他的身體狀況更壞,實在不能再拖下去。在父親安排下,他先後去了棕櫚灘、新英格蘭、和麻省好幾處醫院做檢查,照了無數的X 光片,都不能診斷出是什麼原因。目前他身體的毛病包括胃病、脊椎關節疼痛的惡化。而在太平洋時又染上了虐疾,在棕櫚灘時突然復發,發高燒又發冷、面部也呈黃色。家人這次又以為他會死去,叫了救護車送醫院,過了三、四天才好轉。經過幾間醫院的會診之後,他終於在1944年六月住入麻省的新英格蘭浸信會醫院,由Lehey 診所的專家為他動手術。進行一年前就應當進行的脊椎結合手術。
然而這次手術完全失敗,不但未矯正他脊椎的毛病,也絲毫未減輕他的痛苦。反而是在手術之後全身痙攣,且腹痛如絞,醫生要開好幾種止痛藥為他止痛。一名當時到醫院去看他的朋友說:「他全身包著布躺在床上,皮膚呈黃色,體重由原來的160磅減到只有125磅。他見到我時,只能舉起骨瘦如柴的手腕打招呼.」
結果他在醫院中躺了好幾個月,身上躺得生了褥瘡。但是他仍然能和醫院中的護士溜出醫院。因為他開著他父親的車,又將車匙留在車上,回來時發現車子被偷。後來是他父親知道了吵開,他才承認這事。
醫院中,醫生還是無法就他的腹痛做出診斷。一直到十一月,醫院才正式通知他,說他的身體不宜再赴前線。他才正式退伍。
至於他究竟得的是什麼病,過去一直是一件神秘的事。因為甘家一直拒絕將他的病歷公開,而且隱瞞實際病情。後來才逐漸為人知道。據悉他的病根之一是他天生的脊椎骨不正常,使他終身都要忍受這種殘障。有時什麼事都沒有,有時卻會痛到不能忍受。他只有治標的辦法,就是:洗熱水浴、穿上支撐背部的支架、及睡硬板床。此外他又因為兩隻腿不一樣長,走路多了很易累。不但要穿特製的鞋子以矯正足部,而且兩隻鞋底厚度不一。因此他一直在服止痛藥,但這些也都只能止一時之痛。另外,他也有先天性腎上腺失調。這種病嚴重的就是所謂的Addison's(愛狄生病),是他對多數感染失去抵抗力的原因。也因此他自小幾乎什麼病都得過。但當時對這病沒有治療方式。(他在1951年才正式診斷出此病,後來並開始服腎上腺素Cortisone,可以減緩病情)。除此之外他還有胃病,經常是只能吃半流質食物。此外他有一隻耳失聰、而且視力不好,一直是戴眼鏡。(但他因為貪靚,從來不讓人見到他戴眼鏡)。總之他自小就是病夫,身子經常骨瘦如柴有如枯髏,是家中兄弟姐妹取笑的對象。
但是對外間人,甘家從來不提他的身體。由於他看病的診所是私人醫院,也都不肯透露他的病歷,因此後來連記者都無法得知他的病情。很多年後,好友Billings 說,在Jack 生時,他不准任何人和他提起他的病、他的身體。雖然他是永遠在生病。他說:「現在Jack 和Bobby 都已去世,我認為這事應當可以公開。他幾乎得過所有各種不同的病。有一天我和他開玩笑說要為他寫一本傳記,書名應當叫做:『約翰‧甘迺迪- 一本醫學史』」
然而Jack 克制他身體上的殘缺和痛苦的意志力,也是驚人的。一方面由於父母的教導,他很少叫苦。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為他自小就知道,即使叫苦也無濟於事,倒不如盡情享受人生。因此他有「當每一天都是最後一天」的人生哲學。也因此,當他在魚雷砲艇失事後、還能扶持同僚游水四小時的事,更被人認為了不起。
甘家第三個女兒尤妮絲Eunice 就說:「生病在我們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沒有人會因為你病了、而加倍關心你。我們的傳統是,不要訴說病痛。通常我們只傳遞消息,說誰人病了,是什麼毛病,如此而已。然後送張卡,或打個電話去問候。Jack 老是肚痛,要不就感冒,大家都慣了.」
在Jack 臥床期間,他的一個在`時代雜誌'做戰地記者的朋友對他在南太平洋大難不死的經歷表示興趣。決定寫一篇訪問刊在 LIFE (生活雜誌)上。但在他文章寫完後,LIFE認為不宜刊登。後來是得到`紐約客'(New Yorker) 的垂青。Joe 對此十分失望,因為`紐約客'的讀者層面不廣。因此在`紐約客'的專文刊出後,他繼續努力要求`讀者文摘'轉載。但因`讀者文摘'一向是買斷版權,這一點`紐約客'又不同意。於是Joe 又託人說項,終於使`讀者文摘'同意只付出刊載一次的轉載費。並使作者同意將稿費捐出給魚雷艇上兩名死者的家屬。如此,甘迺迪的英勇事蹟更廣為流傳。除美國之外,全球有數千萬的讀者讀到了這名年輕英雄的事蹟。不過Joe 還嫌不夠,後來他又不顧`紐約客'及`讀者文摘'的版權協議,多次將這篇文章複印、或是拿去其他刊物轉載。
除了在報章上宣揚兒子的英勇事蹟,Joe 還全力爭取要海軍總部頒發獎章給Jack。但海軍總部不批准。原因很簡單,因為基本上在海軍中,PT109 事件還是一件不光榮的戰史。直到1944年春,原任海軍部長突然死於心臟病,Joe 的好友James V. Forrestal 由副部長升為部長。這時Jack 終於在病床上領取了海軍英勇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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