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玀灣事件之後,甘迺迪在國際上的形像大為受損。蘇聯共黨總書記赫魯雪夫本來已經想見見這個年輕的美國對手,以便親自做一個評估。如果他確實如自己想像的年輕可欺,今後在美蘇對恃時,就更有把握將他給壓下去。因此他提議舉行高峰會。而甘迺迪也希望藉美蘇高峰會的舉行,在國際上豎立新形像。並且一掃因為豬玀灣事件他留給人的不良印象。
1961年五月尾,甘迺迪總統做他任內的第一次歐洲官式訪問。他們先去法國,然後到維也納和赫魯雪夫會面。
第一站,賈桂琳就征服了法國人民。法國人喜歡美麗高貴的女人,何況她不僅有一個法國名字,還有法國血統。他們一下飛機所到之處都擠滿了人群,而且夾道高呼: Jackie!Jackie!這一次她也例外的穿著由法國設計師Givenchy 為她設計的服裝,並請了著名髮型師隨行做頭髮。加上她純正的法文,難怪連甘迺迪也首次對她刮目相看。因此在第二日於凡爾賽宮舉行的國宴中,甘迺迪起立說:「首先我自我介紹,我是這一次陪同Jacqueline Kennedy 來巴黎的男人.」由於Jackie 在場,使到甘迺迪與戴高樂間的會談都順利得多。
這一趟歐洲行,首次使美國人認識到,他們的第一夫人可以比他們的總統還要出色。這一點連甘迺迪和Jackie 自己都感意外。後來甘家小妹珍Jean Smith 說,由這時起Jackie 才第一次對做第一夫人感到興趣。過去她不但討厭這頭銜、也討厭這身份。(她說,first lady聽起來像是一匹馬的名字)。(賈桂琳裝扮起來可以非常regal。)
離開巴黎後,他們去維也納參加六月三日、及四日兩天舉行的美蘇高峰會。這兩天中,兩名元首會談兩次、一起進餐三次,並一起觀賞了一齣芭蕾舞。會面時,赫魯雪夫也是對賈桂琳的興趣大過甘迺迪。吃飯時他將自己的座椅一直朝賈桂琳的椅子挪,並和她談笑風生。但他和甘迺迪就沒有這種融洽。也許因為他看低甘迺迪、也許因為他要給甘迺迪一個下馬威。因為在蘇聯的報紙上,一直當甘迺迪是一個靠祖蔭才當上總統的富家子弟。並認為他不足以代表一般美國人,也不能與經驗豐富的尼克森相比。因此決心先發制人,壓制他的銳氣。甘迺迪也感覺出赫魯雪夫這種心態,因此很困擾。跟隨訪問的國務卿魯斯克說,甘迺迪因此不甘示弱,在言語上互不相讓,所以幾次談判氣氛都不好。
赫魯雪夫要積極壓制甘迺迪的原因是,他要想一個方法解決柏林問題。戰後美、英、法、蘇四國將德國分割成東西德兩部份。蘇聯佔據東德、盟邦佔領西德。其中位於東德境內的柏林,也被分成東西柏林。不過經過十幾年的分治,東德經濟就明顯的落後,加上政治迫害,因此東柏林人民開始向西柏林逃亡。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由東柏林逃向西柏林,情況越來越嚴重。經過全球新聞報道,很使蘇聯共黨面上無光。莫斯科一直想解決這事,卻苦無策略、或苦無藉口。因此赫魯雪夫就要看看他的對手如何,他要觀察對方以決定自己是否可以用強硬手腕解決這難題。過去莫斯科曾要求西方盟邦自柏林撤出,為盟邦拒絕。
此外他們會談中,也因為古巴問題、剛果問題及寮國問題爭論不休。赫魯雪夫指責美國不應處處打擊共產主義,甘迺迪就說是蘇共一再將共產主義加諸其他國家之上、威脅自由民主制度。言談間,甘迺迪強調人道主義。他說他服役時見到戰爭的可怕,體會到生命的可貴。這使赫魯雪夫看出他有恐戰心理。因此在最後一次會談中,赫魯雪夫說,他會不惜一戰解決柏林問題。他威脅要在六個月之內和東德簽署和平協議,使整個柏林成為東德領土。甘迺迪不甘示弱的說,盟軍不會撤出,必會強硬對付。赫魯雪夫說:「如果這樣,你可以告訴麥米倫(英國首相)、戴高樂、和艾德諾(西德總理),你們若要戰爭,蘇聯一定奉陪.」甘迺迪說:「這樣說,戰爭是不可免了.」
(甘迺迪總統與赫魯雪夫的會面。)
陪同甘迺迪出席這次會談的一名國務院官員說,甘迺迪在會談之後面色蒼白。十分鐘之後,他進入美國在維也納的大使館,接受`紐約時報'記者雷斯頓James Reston 的訪問。雷斯頓問他:「情況如何?」他回說:「糟透了。他把我整慘了.」然後他往沙發上一躺說:「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對我。一定是因為豬玀灣的事,他就認為我沒經驗、以為我笨。也許最重要的,他以為我沒種.」雷斯頓說,甘迺迪這樣說了許久。相對的,赫魯雪夫就滿面春風,離開維也納時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他認為甘迺迪外實內虛,將是很容易對付的對手。
離開維也納後,他要到倫敦去跟英國首相麥米倫(Harold Macmillan)會面,於公是要向盟邦報告他此次與赫魯雪夫會談的內容。於私則是為參加Jackie 的妹妹Lee Radziwill 長子的受洗禮。此時Lee 已經離婚,並再嫁給一名有王子頭銜的波蘭貴族Stanislaus Radziwill。他目前住在英國,經營房地產和建築業,家產頗豐。但據說這個本來應當是十分愉快的場合,也為此次會談的失敗氣氛所籠罩。在Radziwill 家的花園中,甘迺迪對朋友也是記者的艾索普說:「我要你知道,我不會退讓。不論什麼代價,我不會讓步。絕不.」他還說美國必須增加軍事預算,使莫斯科相信美國有能力防衛自己。
賈桂琳此次沒有和甘迺迪一起回國。她和Lee 及妹夫一起到希臘玩了一個星期。希臘政府還撥了一間別墅、一艘一百多尺的遊艇供他們使用。
甘迺迪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美國。並在電視中向美國人說明這次高峰會的成就。他重申美國的堅決反共立場,並要求國會對友邦增加軍事及經濟援助。赫魯雪夫亦在莫斯科發表電視文告,表示蘇聯將與東德簽約。如果西方繼續開放西柏林大門、鼓勵東德人民逃亡,蘇聯不惜冒核子戰爭危險對抗。
兩個月後,這年八月中,東德軍隊就在東西柏林間築起圍牆,阻止人們逃向西柏林。甘迺迪在麻省Hyannis Port 聽說後,立即召開緊急會議。四天後才向莫斯科提出抗議,除此外也未採取其他行動。因此赫魯雪夫認為他對甘迺迪的觀察沒有錯,証實了甘迺迪軟弱的形像。
在甘迺迪當選時,Jackie 就曾對人說:「過去五年,我幾乎見不到Jack 的面。今後我大約再難見到他了.」
甘迺迪的好友Charles Bartlett 說,甘迺迪是一個最糟的丈夫:「我不了解,一個像他那樣、對每個人都那麼好、又那麼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卻不在乎一再傷害他的太太。.....他那些傳聞,不管是怎麼離奇,幾乎都是真的。整個華府都知道。他卻不在乎,一點也不隱瞞。他好像是要証明,在女人這方面,他比他父親還有成就。我記得有一次在一個酒會中,那女主人就對我說:『你怎麼會跟那色狼做朋友?』」
顯然,甘迺迪身邊的幕僚、隨員對他的`好色'相當包容。因為他無時無刻流露出這種特性。顧問古德溫Richard Goodwin 除了是他的撰稿人外、也是他的中南美事務助理。一次他陪甘迺迪到哥斯達黎加出席拉丁美洲高峰會,當他們在旅館討論行程時,窗外聚集了不少當地人,見到甘迺迪在窗口出現,就歡呼:「甘迺迪萬歲!」甘迺迪就多次到窗口與群眾打照面。這時甘迺迪召古德溫到窗口對他說:「你看這樣多人,如果他們都是俄亥俄州選民就好了,我們就不用花那樣多時間到那該死的州去競選.」然後他突然改變語氣對古德溫說:「你看下面,Dick....,不是那裡,靠近汽車那邊、那才是一個真正漂亮女人....你為什麼不去....」古德溫就只轉述到這裡,但大家都知怎麼回事。
事實上甘迺迪從不隱瞞他在這方面的嗜好。這年底他在百慕達與英國首相麥米倫開會時就對他說:「我只要三天沒有女人,就會嚴重偏頭痛.」
除了愛好性事,他也愛談性。和他父親一樣,愛打探別人這方面的經驗、能耐。人們說他經常在電話中和人談這方面的事。女記者Laura Bergquist 曾到古巴獨家訪問卡斯楚。回來後見到甘迺迪時,甘迺迪問她許多有關卡斯楚性生活的問題:「見到他的女人嗎?他跟什麼樣的人睡?我聽說他連靴子都不脫。.....」然後他開Laura 的玩笑,說他聽說她很喜歡古巴另一個革命領袖Che Guevara,但對方都沒反應。Laura說,也許因為他和記者都能這樣談話,記者都當他自己人。
賈桂琳的性格則與他南轅北轍。她不喜歡性。作家Gore Vidal 是她繼父前妻的兒子。他說,賈桂琳有潔癖,對她來說,性這回事是不乾淨的。因此除非必要,能免就免。對於男人,她崇拜的是權威、地位、財富。所以她雖然有十分獨立的性格,卻絕不是一名獨立的女性。當時她在很多婦女雜誌的訪問中都強調,她主要的職責是照顧好兩個孩子,提供一個溫馨的家庭,使丈夫能專心事業。
她也不喜歡與`太太群'交際,因為她明顯的看不起這些女人。她以重整白宮計劃為藉口,逃避了很多第一夫人應當擔任的工作。她說:「我在這裡有很多事要做,為什麼要扮演一個慈祥的第一夫人、奔波於醫院之間?」
做為第一夫人,她有很多例行應酬。好像主持茶會接待兩黨國會議員的夫人;接見白宮記者團的茶會;接見外國女記者的茶會;主持白宮園遊會等。這些她一概沒有興趣。並在memo 中說這些是`成堆女人的silly little tea parties'。不僅如此,她還經常模仿那些`笨女人'的說話及穿衣方式。她說這些女人唯一人生目標就是幫丈夫競選。一次她說:「如果詹森認為有必要,Lady Bird (詹森夫人)會脫光了衣服,在街上跑.」
在一年一度的國會議員夫人茶敘中,第一夫人一向是主要貴賓。但她拒絕參加。因此甘迺迪只有自己出席。他向眾人解釋說 Jackie 身體不舒服,而他不想得罪這班參眾兩院的議員夫人。但在第二天早報上就刊出前一天晚上Jackie 盛裝出席了紐約一場芭蕾舞表演的相片。
即使她被迫參加了這些茶會,她也是盡量遲到早退,同時態度冷淡。一名女記者說,她自認和Jackie 見過幾次面,她也知道她是誰。但在一次白宮的酒會中,當她和其他記者列隊與第一夫人一一握手時,賈桂琳卻假裝不認識她,並且毫無表情的只伸出兩隻軟綿綿的手指給她握。
一入白宮,賈桂琳就下條子給她的秘書Pamela Turnure 說,未來四年,她不會接受任何訪問、或接受任何刊物拍照。她並要白宮新聞官沙林傑想一個客氣的理由婉拒所有採訪要求。不過沙林傑每年會幫她安排Life、Look 或其他著名攝影名家為她拍照一次。通常她會屆時再批准。
她還特別不喜歡女記者。在備忘錄中,她叫她們是harpies (餂噪討厭的女人)。每一次當她必須參加女記者茶會時,她總是出來做極短暫的逗留就消失了。她也不高興記者在國宴前到白宮採訪,她說那是很失禮的行為。但她又不能阻止,因此她多加限制。她曾下紙條給Turnure:「國宴之前可以讓記者看一下餐廳,但只能看一下。晚宴之後,不准他們再出現,因為他們會問一大堆問題。這是不高尚的。.....他們的筆記本也讓我討厭。可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們畢竟是記者。我認為他們都應當配戴大大的証件。而且一當我們坐下來時,他們就應當快快給趕出去.」她完全忘了自己從前也做過記者,還是小記者。
然而因為甘迺迪本人與記者一直維持極好的關係,加上一般老百姓隔了一層看她,只見到她美麗高貴的一面,對她十好感。因此記者對她也從不敢做反面報道。而她每年恩准幾名記者採訪,使到那獲准採訪的對她更不會做任何反面報道。而未有機會採訪她的,也因為希望維持與總統夫婦間的良好關係,也很少寫對她不利的報道。事實上是,因為一般人希望保留她的良好印象,也不願意相信任何對她不好的報道。因此她一直能保留她那高貴大方純潔的形像。
事實上,她也非常努力維護她的形像。為了預防白宮中的僕傭將來寫書揭發她的私事,上任不久她就要白宮的律師寫一份協議,給所有白宮職員簽署。協議中聲明他們在有生之年都不能將他們在白宮的工作經驗、或是有關第一家庭的任何隱私宣揚圖利。連廚師、女僕都要簽這份合約。當消息傳出後,輿論嘩然。說總統及第一夫人企圖威脅白宮員工。最後是由甘迺迪進行事後的補救,他要一名白宮總管承認這是他的主意。
新聞界願意捧她的原因,也因為她給白宮帶來一番新氣象,使每一個文化人都希望成為這個圈子的一部份。在總統就職時,她就要甘迺迪邀請詩人Robert Forst 朗誦詩文,給華府帶來一些文藝氣息。此後更多的藝文界大師受邀出入於白宮。甘迺迪在白宮的三年多時間,最為圈內人津津樂道的就是白宮的正式晚宴,或是國宴中受邀參加的佳賓。其中最著名的包括:大提琴手卡薩爾斯Pablo Casals、名鋼琴家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作曲家史塔文斯基Igor Stravinsky 等。此外還有無數的歐洲文學界、舞蹈界的聞人、以及諾貝爾獎得主等。一時之間白宮成為藝文薈萃之地。
甘迺迪過去最大的嗜好是看電影、偵探小說、或是與朋友一起說黃笑話。但是他明白什麼是高尚的品味,因此也穿起燕尾服附庸風雅一番。一次白宮中借了幾幅Renoir 和塞尚的作品展出。第一天自然是由總統夫婦邀貴賓觀賞。他在海軍中的好友Red Fay (這時被他任命為海軍副部長) 和他一樣對這些畫家一無所知,就問他:「這些是什麼人?」當時第一夫人Jackie 和其他貴賓就在附近,Jack 立即瞪他一眼輕聲說:「拜託你不要這麼大聲,要不然等出去再問,不要給我們丟人。現在我們要給這政府一些class。知道嗎?」
除了藝術之外,賈桂琳還改變白宮飲食水準。過去幾任總統都喜歡簡單的美國本土食物。她就引進最好的法國廚師,在正式宴會中提供精美法國菜式。此外她還堅持用大量的鮮花、最好的銀器、和名貴的瓷器。加上她華貴的晚禮服,頓時給白宮的晚宴帶來一種全新面目。使到華府文藝界、新聞界、及政治圈子無不設法受邀參加這樣的晚宴。連甘迺迪過去一班朋友也都為這種改變表示歡迎,一個個穿上燕尾服,扮演上流社會人物。
由歐洲回來之後,賈桂琳為凡爾賽宮的豪華場面所感動,她決心也要有一個富麗堂皇的大型國宴。這年七月巴基斯坦總統來訪時,她就設計在喬治華盛頓的農莊Mt. Vernon開戶外國宴。她向海軍部借了幾艘遊艇、加上甘家自己的遊艇Honey Fitz號,將幾百名穿著晚禮服的賓客、沿著波多馬克河,載到Mt. Vernon。船上除了有樂隊之外,並有香檳和雞尾酒如流水般供應。在農莊的宴會場所,架起了巨大的帳篷。鋪著白桌布的長餐桌上,擺滿鮮花和銀器。除了有穿著歐洲古裝的樂隊演奏之外,還有小提琴手在各桌之間遊走。宴會開始時,賈桂琳換上長及地的白紗禮服、繫著鮮綠色絲帶出現。人們讚嘆她和歷史上任何第一夫人都不同,她更像一名歐洲的皇后。
進入白宮之後,賈桂琳穿的都是Oleg Cassini設計的服裝。原因是Cassini 是老Joe 的朋友,據說他曾介紹不少名模、美女給Joe。由於傳統上第一夫人必須穿美國設計家設計的服裝。Joe 就介紹Cassini 給她。並說,如果她穿他設計的衣服,他會為她付一切費用。Jackie 自然很高興的答應了。後來後悔的可能是Joe。因為Jackie 服裝開支大得驚人。好幾次老Joe 見到帳單會問會計說:「她穿這麼多衣服,是否可以扣稅?」
(Jackie 的最大成就就是為白宮帶來高貴的格調。圖為她穿上 Oleg Cassini 設計的晚禮服,與穿上燕尾服的甘迺迪總統,一起歡迎來訪的伊朗巴勒維國王夫婦。)
在完成白宮的裝修之後,Jackie 同意由哥倫比亞CBS 電視台製作一輯紀錄片:A Tour of the White House with Mrs. John F. Kennedy,於1962年情人節播出。效果非常成功,對她個人聲望更有幫助。她用那特殊的微語般聲音,帶領美國人民參觀那煥然一新的總統官邸。使民眾相信她除了有美麗高貴的外貌之外,還是一個能幹、有品味的第一夫人。
美國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的第一夫人的特長是花錢。過去她使父親心痛,現在則使Jack 頭痛。賈桂琳喜歡美麗貴重的東西,而且有購物狂。她每年私人花費在十萬元(相當於現時的五十萬元)以上。她也知道Jack 會為她的花費生氣,因此經常將各項開支調來調去的以免丈夫看到這些細目。許多甘家的管帳人都幫著她瞞天過海。但是當家用開支過高時,Jack 還是會發現她用四千元買一件禮服、用八百元賣一個馬匹用的吸塵器,因此經常吵翻天。甘迺迪的朋友Billings、George Smathers 都曾聽見他們為錢爭吵。Jack 曾對Smathers 說:「那個Jackie,完全不知道錢的價值。她以為錢是花不完的。告訴你,我就要被她氣瘋了.」私下他則說:「如果老百姓知道她是這樣用錢的,會把我們趕出白宮.」
甘迺迪雖然由父親那裡得到上千萬元的基金,但他們的原則都是盡量不動用那筆基金,只使用每年的利息。同時為了改變美國人對他父親黑心賺錢的不良印象,他從做國會議員開始就將任內的薪水全數捐出做慈善,分文不取。就職總統之後,當然也是將每年十萬元年薪悉數捐出。Jackie 對此頗不諒解。她常說:「這些錢給我可以派好多用場。為什麼要平白捐給人?」
她更不明白的是,甘家人可以用上千萬元給Jack 競選,卻不肯花一千塊買一幅`美麗的畫'。當時新聞界都讚揚她這種出於汙泥而不染的脫俗氣質。
甘迺迪在國際事務上屢遭挫折,在內政上亦乏善可陳,但他的民意支持率卻持續上升。除了因為他及Jackie 兩人外在的形像都十分好之外,也因為他的性格。他幾乎和所有的人都處得好。新聞界、朋友、幕僚,甚至和他相交過的女人,都擁護他。雖然很多人支持他的出發點只不過因為他是總統,巴結權勢。但是和其他總統不同的是,他沒有架子,因此他有真正的朋友。而他的幕僚也都可以說:「他是我的朋友.」這一點其他的總統都辦不到。
國防部長麥納馬拉說,在他答應出任國防部長時,曾向甘迺迪提出條件,就是內部人事要由他自己安排,以選擇有經驗、及不分黨派的人選,以彌補他自己的沒經驗。他說,候任總統甘迺迪一口答應。
但在就職之前,報上傳出前總統之子小羅斯福Franklin Roosevelt Jr. 將出任海軍部長。麥納馬拉心中正納悶,這時甘迺迪打電話來說:「Bob,你還沒有提出海軍部長名單?」他答說,他還沒找到適當人選。甘迺迪就問他:「你認為Franklin Roosevelt 怎麼樣?」麥納馬拉回說:「聽說他是個花花公子,我認為完全不適合.」甘迺迪說:「你能不能先見見他、再作決定?」那時小羅斯福在華盛頓做汽車代理商。麥納馬拉見過他之後回電甘迺迪,說他仍然認為他是花花公子,不適合做部長。麥納馬拉說:
這時,電話那頭出現一段長時間的沉默,然後甘迺迪終於說:「Bob,你聽說過西維吉尼亞州初選的事嗎?」我說,因為我一直在底特律,所知不多。不過我知道他是因為在西維吉尼亞州(一個新教徒的地盤) 打敗了韓福瑞,才打破了`天主教不能當總統'的禁忌,扭轉初選局面。這時甘迺迪說:「對了。但是你知道是誰幫我贏的嗎?」於是他向我解釋小羅斯福扮演了一個多麼重要的角色。不過我回答:「即使這樣,他仍然不夠資格當海軍部長。」
電話那頭靜下來,我以為會永遠靜止下去。最後候任總統才長嘆一口氣說:「我想,我要用別的方法安排他了。」
後來甘迺迪任命小羅斯福為商業部次長。麥納馬拉說,是這樣的經歷使他一直擁護甘迺迪。
有一次,一件只有總統、國務卿、國防部長及國家安全顧問少數幾人知道的機密消息,突然出現在`華盛頓郵報'上面。麥納馬拉和國務卿魯斯克等見報大驚。他們彼此都問了自己的親信助理,確定他們沒有外洩。這時甘迺迪打電話給魯斯克大發脾氣:「Dean,(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國務卿的名字),Damn it。我叫你去國務院,就是要你好好看管。你看出了什麼事?這麼大的紕漏.」魯斯克說,他和國防部都查過了,沒有人洩漏機密。甘迺迪回說:「我不信。現在我要你查清楚,到底是那裡出了事。找到是誰做的好事,開除他.」
魯斯克說,他去找`華盛頓郵報',極盡威脅之能事才查出新聞來源。(他說,他對郵報負責人說:「聽著,你們將來還要靠國務院的新聞吃飯。如果不想漏新聞,告訴我這新聞那裡來的?」)
事後魯斯克回電甘迺迪說:「總統先生,我查到了是誰將新聞洩漏出去的。是你。昨天下午四點鐘.」甘迺迪聽說後的反應是:「哦,上帝.」魯斯克說,這是為甘迺迪做事最大的樂趣。換了是別的總統他們絕不敢直言。(至於外洩的是什麼消息,與越南局勢有關,稍後會解釋,見第21章。)
原來甘迺迪有很多新聞圈的朋友,其中之一是當時`新聞週刊'(Newsweek) 駐華府記者Ben Bradlee。甘迺迪與他無話不談,他甚至有甘迺迪在白宮的私人電話號碼。這消息就是甘迺迪親口告訴他之後,他再透露給`新聞週刊’的姊妹報紙`華盛頓郵報'的。
甘迺迪的個性是從不給機會讓人恨他。好像豬玀灣事件之後,他要除去國務次卿Chester Bowles,讓他做巡迴大使-- 一個有名無實的職位。他就對禮賓司長說:「我要除去這小子。你給我弄一個體面的儀式,我要讓他走得漂漂亮亮的.」後來是在白宮藍廳開了個盛大酒會,掛起所有第三世界國家的國旗,請來所有國家大使。對一個他討厭的人他都這樣設法安撫他們,怎會有人恨他呢?
甘迺迪也從不批評人,連他弟弟Bobby 他都不肯直言批評。一次在會議中,Bobby 提出一個愚蠢的建議。他說,要提高人們愛國心,最好是提高所得稅。當時在座的人都不敢開腔。事後甘迺迪就叫了Bobby 最接近的人歐當納Kenny O'Donnell 來,對他說:「你去對Bobby 說這是一個笨主意。不過不要說是我的意思.」之後歐當納說,甘迺迪就坐在一邊,聽他和Bobby 爭論。好像完全不關他的事。
甘迺迪另一個特點是,他同意他身邊的人說的每一句話。因此不論是左派或右派都認為他是同路人。特別是包圍住他的一般左傾人士,一直相信他是自己人。他對付這班人的一個殺手瞷就是:「我這次贏面這麼小,如果這樣做了,下次就很難當選。等我當選連任,我一定做到.」於是身邊人努力幫他再選鋪路。並對他的下一任寄與無窮希望。
有人說,自豬玀灣事件後,甘迺迪政府變成他和Bobby 兩人聯合主政。事實上是,他遇事一定徵求Bobby 的意見,但不一定採納。而且Bobby 也很清楚誰是總統,他不會堅持己見。
甘迺迪的長處是,他清楚Bobby 的長處、更清楚他的短處。因此他可以任用私人,卻沒有任用私人的缺點。
例如Bobby 是一個本身沒有固定理想、但卻極堅持原則的人。他很容易將別人的崇高理想據為己有,大力推動,因此極易受人利用。而Jack 就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現實派。他的首要目的是當選總統。他需要Bobby 不時提醒他政治的理想和原則。他不一定採用,但可以幫助他不至太出軌。因為他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他才可以有這麼多意見多多的策士、卻又不被他們左右。
還有很多人看出,甘迺迪很需要像Bobby 為他做一些他自己不肯做的齷齪事。好像他自己不肯得罪人,一些開除人、或是責備人的事就由Bobby 去做。Bobby 是一個很本位主義的人,為了保護甘迺迪總統的名譽,他不怕得罪人,也可以犧牲原則。
甘迺迪身邊有很多這樣partisan的人。他們幾乎可以說是`誓死保護甘迺迪'。他身邊的`愛爾蘭幫'都屬這樣的人。所以他們雖然其貌不揚、毫無氣質,甘迺迪卻收他們在身邊掌大權。競選時在甘迺迪的私人飛機上,助手之一的歐當納四仰八叉的睡在一邊。樣子十分不雅。甘迺迪就對身邊一名記者作家懷特Theodore White 說:「你看Kenny,如果現在他醒來,我叫他由窗子跳出去。他一定一言不發跳出去。現在你找不到這樣忠心的人了.」
甘迺迪需要這樣的人保護他,也需要他們為他做一些骯髒事。麥納馬拉從不批評甘迺迪,卻也說:「他不是完人,他也有缺點.」麥納馬拉所舉的唯一例子就是愛爾蘭幫。他說,他的舊東家福特汽車公司一名舊同事一天打電話給他說,公司中有人強迫大家將薪水中捐出部份做民主黨的政治捐款。他叫那同事暗中去查,是那裡來的黑勢力。最後查出是歐當納將一名民主黨人安插到福特汽車公司,並負責為民主黨募捐。麥納馬拉叫同事將那人開除了,並將公文副本送給歐當納。因為麥納馬拉是甘迺迪內閣中的紅人,歐當納也不敢作聲。不過可以相信,這樣的事絕不止一單。
白宮助理們除了在維護甘迺迪名譽上十分的本位主義之外,他們更有自己的緊密小圈子,傾斬異己。愛爾蘭幫中的歐當納和其他所謂的`新領域'New Frontier那班人,對凡是立場與他們不同的都極力在總統面前予以打擊。這些在席勒辛格的書中都有記載。受他們攻擊最力的是前中情局長杜勒斯、聯調局長胡佛、國務卿魯斯克、副總統詹森等人。因為甘迺迪內閣中及白宮幕僚人選,多數是有哈佛、耶魯學位的學者,而且年輕。因此上述幾人就為他們所看輕。
好像現年五十一歲的魯斯克就被他們看做是老一派的政客,處處排擠他。當時的禮賓司長杜克Angier Biddle Duke 說,那時候在甘迺迪政府中,國防部長麥納馬拉是紅人,魯斯克就是大家冷落的一個人。情況有時令人難堪。在酒會中,他們自己聚在一起,完全不理會國務卿。有時外交官太太要自己開茶會,接待外賓、或其他外交官太太。在這種場合也是無人理會魯斯克太太。因此杜克就要他太太去招呼她。而麥納馬拉就因為儀表出眾,很受第一夫人賈桂琳垂青。那時甘迺迪因不喜跳舞,在白宮舞會中,麥納馬拉經常是Jackie 的舞伴。那些跟紅頂白的幕僚就對這國防部長另眼相看,向他圍攏。
甘迺迪也看出魯斯克和詹森受這些人排擠的事實,總是盡量照顧他們。席勒辛格說:「甘迺迪很喜歡魯斯克,而且很護著他。他如果見到報上有對魯卿不利的消息、然後又發現消息來源來自白宮,他就會大發脾氣。.....後來報人葛蘭姆Philip Graham 建議將魯斯克調到聯合國,甘迺迪說:『我不可以這麼做。他是那麼一個好人.』」
索倫森也屬於自由主義者,但卻不會搞小圈子,向總統爭寵。也許因為他的地位高人一等,得到甘迺迪的全部信任和倚賴。因此他對事的看法比較公正持平。對於Bobby 入閣他最初就不贊同。他說,Bobby 的性格:「衝動、好鬥、主觀強、沒有耐性,思想上也膚淺」。但席勒辛格口中的Bobby 就是另一個面貌:「有幽默感、有風采、有組織能力」。後來很多人誇大Bobby 在甘迺迪政府中的作用,說甘迺迪需要Bobby 在內閣中幫助他渡過很多危機。甘迺迪好友參議員George Smathers 就說:「這些話都是Bobby 的朋友說的,我從來未曾聽過Jack 的朋友說這樣的話。也許麥納馬拉圈子中有人說,這是不確實的。他們把Bobby 的地位誇大了.」
在這段期間,`新領域'這班人成功的將羅拔甘迺迪爭取到自己陣營中。Bobby 本來就與歐當納及席勒辛格最接近,也因此最易受他們影響。席勒辛格說:「在內閣中,Bobby成為自由派liberals 的有力的支持者。.....逐漸的,新領域陣營就視他為他們的領袖.」有了Bobby 助陣,新領域的聲勢就更大。這班人的立場雖不為甘迺迪贊同,但因為他們的共同點是對總統的忠心,因此甘迺迪對他們十分容忍。
好像他的玩女人。這些人就一致否認他有這方面的嗜好。包括愛爾蘭幫、包括索倫森、席勒辛格、麥納馬拉、還有他的秘書、助理。他們說,如果外間傳的事都是真的,那麼甘迺迪那有時間做他所做的那些事?但是知道這些人寫過`誓死保衛甘迺迪'的備忘錄,就知道他們的立場了。
甘迺迪總統生前的秘密確實多。除了喜好玩女人及患有不治之症`愛狄生症'之外,他還有另一樁秘密,就是他曾是當時一位為病人注射興奮劑的醫生Max Jacobson 的病人。
甘迺迪是在角逐總統提名時,因為過份疲累而經人介紹認識了這位有Dr. Feel Good 外號的醫生。當時圈內人傳聞說,只要這醫生打一針,立即就使人精力充沛、情緒高昂,可以持續工作十幾個小時而不累。當時影藝圈中不少人都是他的病人。但是他從不透露他注射的是什麼,病人若是要問,他就憤然離去。後來才經由化驗知道他的針劑中包括了高單位維他命、類固醇、安非他命、賀爾蒙、動物胚胎細胞等元素。在當時,安非他命還算合法,而且一般人並不知道這些興奮劑可能帶來的後遺症。所以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很多好萊塢影星專程來到紐約找他打針。雖然後來他的病人中有人中了毒癮、也有人得了像狂想病一樣的精神病,而且醫生學會也不承認他的醫療方式,但是找他看病的卻門庭若市。
甘迺迪也知道這醫生的名譽,因此最初他是偷偷到他診所中去打針,並要隨員先去通知醫生將診所中的病人都支開。後來他當了總統,這醫生就到白宮為他打針。後來連賈桂琳也要他打針。他還去過Hyannis Port 的甘家。當甘迺迪到歐洲訪問時,這醫生也跟隨而去。不過他是另外搭機,以免引起記者注意。
後來Bobby 知道這事,就強迫甘迺迪將針劑拿去政府的`食品及藥物管理局'化驗。才知道其中的元素。甘迺迪對Bobby 說:「我不管這是什麼,只要有效果,馬尿也沒關係.」所以這位醫生就在他任內一直為甘迺迪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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