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露的一生

1, 諾瑪珍--出生寒微滿懷夢想
2, 一心一意踏上星途
3, 1952是夢露的
4, 夢露與狄馬喬
5 坐正福斯當家花旦
6 事業巔峰性格暗藏危機
7 七年之癢奠定明星地位
8 紐約投閒置散蓄勢再發
9 下嫁密勒提升形像
10 兩度流產加重心情鬱悶
11 伊蒙坦甩了她 蓋博被她害死
12 紐約黑暗時期 入住精神病院
13 與甘迺迪總統搭上線
14 最後一部電影
15 一代豔星香消玉殞
16 死因撲朔迷離

11 伊蒙坦甩了她 蓋博被她害死

拍完片回到紐約,她請了一個新的女僕Lena Pepitone,她說,夢露每天大半時間睡在床上,起身後就赤裸在屋中遊蕩。通常一起身就要酒喝,經常是烈酒伏特加。

這時她和密勒的情感明顯有變,好友Reston 說,他們只不過維護表面的形像。其實在拍「熱情如火」時,比利懷德就看出他們間關係相當惡化。他說,那時他對夢露是又恨又愛:「有時我想掐死她、有時候我對她佩服得不得了,因為我知道她是那麼好的演員。但是亞瑟就不同,他對她好像永遠不滿。那時我就說,我總算遇到了一個比我更恨她的人.」

旁觀者分析,密勒是因為自己沒有收入,要靠一個他認為全無知識的人贍養而心理不平衡。對於她的一些缺點也不想再容忍。夢露此時對好友艾倫及蘇珊都說,密勒此時整天批評她,說她自我中心,說她自私。很多次她抱怨比利懷德時,他都說是她自己的錯。但是表面上,密勒表示出來的就不一樣。夢露朋友、同時在 Actors Studio 上課的女星Maureen Stapleton 說,這時的亞瑟「像一個跟班,每天替夢露提化粧箱、拿皮包。一副可憐相。我的感覺是,他們的關係已無希望.」導演Martin Ritt 一次和他們一起吃飯,他的看法完全一樣:「整個晚上他都在聽她使喚,為她服務,奔來奔去的。我看了很難過.」

一天,密勒夫婦請史特拉斯保一家人去他們在康州Roxbury 新建好的農莊吃午飯。蘇珊說,他們到時,密勒面色很差,許久之後夢露才出現。屋子裡的氣氛很不好,好像兩人剛吵過。然後再過一陣,夢露才由冰櫃中拿出一塊凍肉。他們知道主人根本沒有準備食物,因此告辭,到附近自己找餐館吃飯。

但是夢露仍在設法維護他們的婚姻。這時密勒將他改好的The Misfits大綱交給導演休士頓John Huston 看過,希望由他導演。休士頓看到後表示滿意,因此他繼續改寫。這年六月,夢露又去醫院進行一項婦科矯正手術,一方面減輕她的經痛,一方面希望能夠再懷孕。

手術後,她接到製片人Jerry Wald 的電話,要她在影片Let's Make Love( 1960,我愛金龜婿) 中演出。導演人選她同意了喬治丘克George Cukor。他是影城中著名的`女性導演',最擅長導女星的戲。由他導過的女星有嘉寶(茶花女)、珍哈露、鍾歌羅福、凱薩琳赫本、英格列褒曼等。而且Jerry Wald 曾經製作過她有份演出的 Clash by Night,當時關係不壞,熟人熟面孔,因此她沒有異議的答應了。

她在片中飾一個演員,在百老匯外小劇場中演出一齣諷刺一名富翁的戲。這名富翁聽說了,就去參觀排練,結果愛上了她。導演見到富翁外型不壞,僱他在劇中演他自己。但她的角色愛的是另一名演員,一直到最後她才相信他是億萬富翁,並接受他的求愛。

影城中的一些當紅男星如加利葛蘭、洛赫遜、葛里葛萊畢克(Gregory Peck) 都拒絕演出,原因多是因為她名氣太大,不想在她的影片中做配角。後來夢露說她見到法國影星Yves Montand (依蒙坦)最近在百老匯的舞台劇,對他很好感。她說:「他是除了我丈夫之外,我所見過的最英俊的男人.」但他從未演過美國片,而且不上鏡。不過因為當時找不到其他適合男星,只有選了他。(下:伊蒙坦/左,成為她與密勒的好友。)

 

 

 

 

 

 

 

 

 

 

 

 

依蒙坦的妻子是法國紅星茜蒙茜諾(Simone Signoret),此時(1959)剛因為一部`金屋淚'(Room at the Top) 獲奧斯卡金像獎。他們都是法國左傾集團中的活躍份子,過去一直被美國禁足。這一次也是申請特殊許可,才取得短期簽証,在百老匯演出。此外依蒙坦也曾在法語版的The Crucible(亞瑟密勒劇作之一) 中演出,因此密勒對他們十分好感。

新片未開拍時,她受邀到影城做佳賓。貴客是蘇聯共黨總書記赫魯雪夫。那是蘇聯元首第一次訪美,他還四處遊玩參觀,好萊塢是必到之站。福斯公司在九月十九日(1959)在公司的大餐廳午餐招待。密勒因為國會的調查事件,不想多惹事就沒參加。夢露化了五個小時的粧,仍然在餐會還未開始前十五分鐘就到了。比利懷德還開玩笑說,要夢露準時到片場拍片,最好是找赫魯雪夫做導演。

餐會中,福斯公司主席Spyros Skouras 帶著赫魯雪夫到她的桌子打招呼。Skouras 還打趣叫兩人接吻。事後她拍著胸脯驕傲的說:「他望著我就像任何一個男人看女人時的眼光一樣.」

這年春天,她因為The Prince and the Showgirl先後獲得法國影展頒給她的最佳女主角水晶獎、及義大利最佳女主角`大衛'獎。她沒有去領獎,頒獎禮在紐約的法國及義大利領事館中舉行。內心中她認為好萊塢的同儕仍然排擠她,可見她只重視奧斯卡提名。但是這一年,儘管她主演的Some Like it Hot 熱情如火叫好又叫座,她也沒有被提名,連Some Like It Hot也只得到四項提名:傑克李蒙獲最佳男主角提名、比利懷德獲最佳導演及最佳改編劇本提名、及最佳攝影四項提名,最重要的最佳影片提名就欠缺。有人為比利懷德叫屈,他們質疑難道SomeLike It Hot 比不上The Nun’s Story 修女傳Anatomy of a Murder 桃色血案、`金屋淚'、和`The Diary of Anne Frank 安妮少女日記'?不過在好萊塢,喜劇地位不高則是一貫立場。他們心中 SomeLike It Hot充其量只算一部小品。結果當年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及最佳男主角都由漢Ben Hur (賓虛傳) 這部場面浩大的古裝片獲得,不過比利懷德實至名歸的獲得最佳改編劇本編劇獎。

在`巴士站'推出時,就有人誇讚是她從影以來演得最好的一部片子,但是由於她的記錄不好,拍片時不夠專業,同業對她評價一直不高。但是她聽多了讚美就自以為有資格得金像獎,時時對史特拉斯保抱怨:「他們都不認為我會演戲。他們看癟了我。如果我是一輛汽車,他們一定用低檔開。這樣不但對引擎不好,車子也難過。你懂我的意思?」

但是在影城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演好戲的演員、明星多的是,而且態度都比她好。即使態度差的(好像貝蒂戴維斯Bette Davis),也都比她專業,至少是不遲到、而且精神集中、記熟台詞。而夢露雖然是出鏡效果不壞,這可是經過多少人的吹捧、多少人陪著受罪、多少人陪小心得來的。還不要說拍了多少的底片之後,再經過導演及剪接的百般挑選才有的結果。觀眾看見她在銀幕上的風采,可能不知道其中的辛苦,但是奧斯卡是由影城中同業投票選舉,他們自然瞭解同仁間的心酸。怎會頒給她演技獎呢?如果奧斯卡有一項`百般磨難'獎、或是最不專業獎,可能她就有份了。

然而影迷對這些經歷自然是不清楚的,因此她仍是當時最賣座女星,而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也在這一年(1959) 頒給她最受歡迎女星金球獎。

 

Let's Make Love在1960年三月開拍。她和密勒於一月到達好萊塢,和同時抵達的依蒙坦夫婦在比華利山酒店的別墅區租了兩間相鄰的住宅-- 二十號及二十一號。每天晚上他們四人就輪流在家中煮晚餐、或是一起出去吃。

依蒙坦的英文非常初級,只會幾個單字。說英文時就將這些單字串起來。多數時間是由他太太翻譯。晚上他們一起研究劇本時,其他幾人還要幫他學習發音、及瞭解劇情。

不到一個月,密勒就啟程到愛爾蘭 John Huston休士頓導演的家去,和他一起改寫The Misfits的劇本。三月初,片子即將開拍時,好萊塢的演員工會加入編劇工會的罷工行動,所有的電影公司都停擺。但是在這時候,密勒卻在製片Jerry Wald 的召喚下,由愛爾蘭趕回來,為Let's Make Love修改劇本。為了逃避工會反對,還得在晚上工作。據說他因此由福斯公司收了幾千元編劇費。

密勒的行為令所有的人都意外不已,包括夢露在內。他這個一向支持共產主義的左傾份子,居然在工會罷工時為僱主工作。據夢露的好友史考斯基說,她因為這事十分不滿,她還說,她從此失去了對他最後一絲的敬意。由紐約來訪的艾倫Rupert Allan 也証實,夢露對他說:「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一切是完了。此後,無論他做什麼我都不再相信他.」

從此,很多人聽見他們的小屋不時傳來摔門聲。住在隔壁的依蒙坦夫婦聽得更清楚。而Let's Make Love的拍攝也更是困難重重。第一個受害者是依蒙坦,他每天坐在片場等女主角出現。有時毫無徵兆的,夢露就一去不回,拍片工作就要停止。他會在片場中走來走去說:「她去了那裡?我不能這樣一直等呀,我又不是計程車.」

由於到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和她說一句重話,因此她越來越離譜。包括導演在內沒有一個人可以預知她會在什麼時間出現。有時要拍歌舞,大家都準備好了,只等她一個。有時等幾個小時、有時等大半天、有時她根本不出現。

一天她又是不見人影,大家打去她家的電話也沒人接(這時密勒在紐約探視兒女)。依蒙坦就打電話回家要妻子去查看。她大力敲門也沒人應。她打電話去電話公司查問。電話公司說,她雖不接電話、卻打過電話出去。這使茜蒙茜諾十分生氣。依蒙坦從片場趕回來,寫了張紙條由夢露的門縫下塞進去。他們躲在一邊,不久就見到夢露由門邊將紙條拿走。但是她仍不出來。

雖然喬治丘克號稱是女人的導演,可是他和夢露不通電。這使夢露更怕到片場。那時她開始在記事簿上寫下自己的想法,一名同片演出的演員無意間看到她的記事簿,見她寫著:「我究竟怕什麼?我是不是不會演戲?我知道我能演、但是我怕;我害怕、不過我知道我不應當怕.」

拍這部片時,寶拉也在片場。但是這時她已不是問題,丘克對她的在場已有準備。問題還是夢露。她的緊張、不安、使她自己及其他的人都受影響。好像她在做戲前要猛力甩手,好像要將手上的水甩乾一樣。丘克將之比做好像彈鋼琴的人在彈琴之前的準備功夫:「她甩手的時候閉上雙眼。有時開麥拉開動了她還在甩,我得再叫一次: action。她好像沒聽見,我只好說:『嗨!Marilyn,夠了嗎?可以開始了吧.』不過我覺得她好像不喜歡我干擾她.」

很快的丘克就被她的工作態度嚇怕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戲拍完?會超時多少天?甚至是否可以拍完?導演羅根在拍`巴士站'時,將攝影機一直開著,捕捉任何可以用的鏡頭。丘克就採取用兩個攝影機同時拍: 一個拍近距離或是特寫、一個拍中距。

而且在每一次拍完,夢露都會要求「再來一次」。丘克無法拒絕,但是他和比利懷德不同,他仍然覺得最初拍的比較好。那時他們每天一起看前一天拍的毛片,每次當他說那一個鏡頭好時,夢露都要駁回他的意見。後來他就不再與夢露一起看。夢露是在晚上看,他就先在中午看。

不久茜蒙茜諾也回法國拍新片,圈中就傳出了她和依蒙坦之間有事。據依蒙坦後來在自傳中說,一天夢露由片場回來時有些感冒,她要依蒙坦拿點酒或是晚餐給她。他去時,坐在她床邊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當他要離去時,俯身親吻她道晚安。結果這一吻兩人就分不開了。

還有一次,他說,夢露穿了貂皮大衣來敲他的門。他打開門,夢露打開大衣,裡面什麼也沒有穿-- 這是她常玩的遊戲,許多男人都有類似經歷。

他們由四月底開始熱戀,一直到六月片子拍完。夢露對她的醫生說,依蒙坦長得像狄馬喬,這使她一見他就心跳。此外依蒙坦因為是第一次拍美國片,和她一樣也沒有自信,使她立即對他好感。而且和其他法國人一樣,依蒙坦很會甜言蜜語討她歡心,她好久沒有這樣受人寵了。

他們兩人就住在相鄰的兩間屋子,兩人的伴侶都不在身邊,因此過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茜蒙茜諾一早就有疑心,但是為了拍片無法不離去。當記者問到她對這事的看法時,她故做大方的說:「如果Marilyn 愛上我丈夫,我要說她很有眼光。因為我也愛他.」事實上是,她在私底下多次打電話給夢露,要她不要跟依蒙坦認真。又說他極之花心,對她不可能認真。

據說密勒有一次回房間拿煙斗時,闖見他們一起在床上。不過後來密勒對此一句話都沒說,在自傳中亦未提及。有人說他不是嫉妒的一型。因為他在夢露穿暴露衣服時,不但不反對,還引以為榮。此外以他們此時的感情來說,有人說他根本不介意。

據說夢露在拍完片後還捨不得離開依蒙坦。她送飛機一直由西岸送到紐約。在紐約機場候機的五個小時,記者還見到他們坐在她的轎車後座親熱。

由於一個多月後,依蒙坦必須回到洛杉磯拍他的第二部美國片,依蒙坦答應她屆時他們可以再敘前緣。

 

她的三十四歲生日是在片場中過的,六月一日那天午餐時分,片場工作人員為她準備了蛋糕、香檳酒給她慶祝。晚上,好友艾倫又在家中為她請客。客人有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及他的母親。

電影拍完之後,這幾年受人簇擁慣了的她一個人在紐約感到十分落寞。依蒙坦回到妻子身邊;密勒又去了內華達,和導演休士頓探查The Misfits的現場;連寶拉也去了歐洲陪女兒蘇珊拍片。寶拉說,當她對夢露說要去歐洲時,夢露還對她發脾氣,說她只顧女兒、不顧她。但這時寶拉對於夢露的鬧情緒已感疲憊。她對女兒蘇珊說:「她需要我的幫助,但她對我的態度有時那麼惡劣。她好像把我當成她自己的媽媽,動輒發脾氣。而且不管我做什麼都不夠。....如果她不需要我,我當然要離開,我應當陪自己的丈夫、女兒。生命這麼短,我為什麼要受這種罪?」據蘇珊說,當時她母親已經懷疑丈夫Lee 有外遇,因此心情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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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她對心理醫生的倚賴更重。目前看心理醫生已經是每週七天的工作。其實早在拍Let's Make Love時,她就已在洛杉磯找了一個新的心理醫生葛林森Ralph Greenson。那是她紐約的醫生Marianne Kris 介紹的。他是加州著名的佛洛依德派精神分析專家,與佛洛依德女兒安娜及Marianne Kris 都很熟,還為佛洛依德的兒子Ernst Freud 治過偏頭痛。此外他著有許多有關方面的著作,同僚稱他是美國西半部精神分析學的先鋒。

葛林森先祖也是來自俄國的猶太家庭,(他原來姓  Greenschpoon)。此時四十九歲,出生紐約布魯克林區,父親是醫生。他在哥倫比亞攻讀之後,又去瑞士伯恩大學學醫。回國後將姓名改了,在洛杉磯Cedars of Lebanon 醫院實習。這時是UCLA (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 教授,並在聖塔蒙妮卡開設診所。由於名氣大,加上戰後流行心理分析,他的病人非富即貴,其中很多還是好萊塢影星,包括瘦皮猴辛那特拉Frank Sinatra在內。

葛林森一直拒絕談夢露的病歷,這是醫生的醫德。但是後來因為夢露死因離奇,他被迫向法醫及洛杉磯自殺防護中心做過報告。因此部份有關夢露的病情獲得公開。

夢露是在拍Let's Make Love時開始見他的。他後來說,當時的夢露看來好似吃過藥,神智不清,連說話都含糊。一進辦公室就走向沙發,說要進行佛洛依德式的心理分析。

隨後她就開始吐苦水說:她不喜歡她在Let's Make Love中的角色、又說寶拉現在對她沒大幫助,因為她花太多時間照顧她自己的女兒蘇珊等等。葛林森很快就發現現在輪到他在扮演她的`監護人'身份。因為在電影拍完後,他發現,夢露除了來他這裡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事做,因此他鼓勵她每週七天都來這裡,其他時間她也可以在任何時間打電話給他。

 

在拍完Let's Make Love之後一個多月,The Misfits 就準備開拍了,因此她又回到西部。七月中,在赴內華達拍片現場途中,她經過洛杉磯去看葛林森醫生之外,也順便和依蒙坦再見面。為了幫助她減輕對藥物的倚賴,葛林森又為她介紹了一個普通科醫生英格堡Hyman Engleberg,專為她開藥及控制藥物。

兩天後,她就帶了許多新藥到內華達。這時她拍片時已有一大批隨員跟著:包括寶拉、按摩師賴夫羅拔士Ralph Roberts、私人秘書 Mary 、由福斯公司起就跟著的化粧師史奈德Allan Snyder、髮型師Agnes Flanagan、一名全身化粧專家(專門在身體裸露部份化粧)、服裝顧問兼服裝師Sherlee Strahm、宣傳經紀艾倫Rupert Allan 、一名公司秘書、及一名司機(現在她僱用轎車公司的車及司機)。除了這樣多人跟著外,她還有公司為她請的私人女僕、還要丈夫跟著,及要不時看至少兩名醫生。

雖然這個劇本已經寫了三年之久,但在此時仍未算完工,而且劇情很弱。因為最初這是有關三個西部牛仔的故事,後來要做為夢露的劇本才將她的角色擴充,成為主角。劇情因此鬆散。此外,三名男主角的個性強烈,但夢露的角色因為是虛構的就很不真實。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密勒在寫這個劇本時,他與夢露的感情發生變化。因此最初他筆下的羅莎琳比較熱情可愛,後來逐漸改的就有些放縱變態。此外密勒為了表達他的政治意識,以顯示傳統的西部精神已死,並強調個人主義。因此著重描述幾個牛仔整天無事可做,到酒吧坐坐、喝酒、參加賽會、捉牛,而欠缺故事。加上對白也很賣弄,不像是出自牛仔之口,加重了劇情的沉悶。

 夢露說:「這原是亞瑟要送我的一項禮物,結果幾個男人的角色比我的好得多。也許這就是他心目中的我?」

據說最初休士頓屬意羅拔米契演男主角Gay Langland,但他在看了劇本之後說這個劇本不知所云,因此拒絕了。當休士頓再去找克拉克蓋博(Clark Gable/奇勒基寶) 時,他也說不知劇本說的什麼。他說,雖然故事發生在美國西部,但是卻又沒有傳統的西部片劇情。他說:「一群人在西部、穿的也是西部服裝、觀眾會期望有西部故事發生。但這劇本中卻沒有.」後來是亞瑟密勒親自對Gable 解釋:「這是一部東部人的西部片、表達我們生活的無意義、描寫天堂的失落.」Gable 也許是相信密勒的能力,因此答應了。而且因為劇本的灰色意識,密勒認為應當以黑白片拍攝,休士頓也同意。這些夢露都失去說話權力。

後來三個牛仔的人選都是一時之選。Gable 是她幼年時期的偶像,他飾那個與她相戀的牛仔Gay Langland。另一名中年退休機師,則由她多年好友-- Actors Studio 中一起研究演技的同好Eli Wallach 飾演,年輕的牛仔則由三十九歲的蒙哥馬利克里夫(Montgomery`Monty' Clift) 飾演。Monty 也是方法論演員,但目前和她一樣有嚴重的藥癮及酒癮。除了因為一直以來的憂鬱症之外,也因為他的同性戀傾向,導致嚴重憂鬱症。此外他是一名以外型取勝的演員,但在1956年五月,他由女星依莉莎白泰勒家中的一次派對離去時發生車禍,車子全毀,他雖然生還,但面部嚴重破相,從此服藥情況更嚴重。事實上是,此時他拍片時已無一間保險公司願意擔保。若不是導演休士頓願意冒險,是沒有人要請他演戲的。當夢露見到他時都不免要說:「他是我唯一認識的、情況比我更糟的人.」在片場中他們兩人也同病相憐,夢露還當他自己兄弟。(下:The Misfits 主要演員及工作人員,看來大家相當愉快。前排左起:蒙哥馬利,夢露及克拉克蓋博。中排左起:Eli Wallach及導演休士頓。最後坐者為密勒。)

 

 

 

 

 

 

 

 

 

 

 

 

 

 

 

對於終於能和Gable 拍片,她十分興奮。她說:「等了這麼多年,終於!你想想,他是白瑞德(Red Butler,電影亂世佳人男主角的名字)。這不是像做夢?」從小她就幻想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現在他們要合作拍一部片子。據說夢露要自己的跟班傳話,她對Gable 有興趣。但是五十九歲的Gable 此時已經收心,不為所動 (過去他從不放過任何可以揩油機會)。最多捏捏她臀部。

自從演過`亂世佳人'之後,Gable 就被影圈中人封以the King的頭銜。但這時他身體不好,而且有酒癮,每天要喝一瓶以上的威士忌。同時心臟也有毛病。加上這時內華達的氣溫每天都在華氏100-110℉之間,合攝氏四十度以上。因此拍這部戲對他是一次相當嚴重的考驗。因此夢露每天的遲到,對他更是一大壓力。Gable 知道夢露崇拜他,對她也十分同情,從來不埋怨。他還說:「她們女人是比較麻煩些,她們要顧到每天樣子好看。我慶幸我不是女人.」夢露還說:「他是片場唯一的紳士,每次見到我都搬張凳子給我.」

Gable 這樣好脾氣也許因為他的片酬相當高(除了七十五萬元片酬之外、每超時一週還有四萬八千元)。因此超時對他不僅不是問題、還代表更多收入。

但是不久Gable 也受不了了,忍不住說:「這個女孩究竟有什麼問題?Goddamn it!我喜歡她,但是她實在不夠敬業。我每天等她等得要發瘋.」

在內華達的沙漠中,每個人每天都在問:「她今天會工作嗎?」原因是她多數時間受藥物影響。導演休士頓說,他知道夢露一天要吞二十粒鎮靜劑Nembutal,而且是用香檳或是伏特加送下。因此即使是醒來了,神智也不清醒。她的化粧師史奈德說,每天早上他們要花很多時間才能讓她醒過來:「那些女僕把她推進浴室沖涼。我們都知道她的狀況非常糟糕,大家都很難過。有一次她還躺在床上,根本沒醒,我就那樣幫她化粧.」

休士頓說她「有時出現在片場,然後守在化粧間裡,有時我們要等整個上午。有時她整個人完全沒有神智。我對密勒說,照這樣情況下去,她不出三年就會住進精神病院、要不就會死.」

最初大家預期Monty 會是拍這部片子時最大的麻煩,因為他過去拍片時的神智不清早已是影城中的奇談。沒有想到的是,他此時的麻煩與夢露比起來簡直不是問題。製片經理Doc Erickson 說,最初Monty 也欲製造麻煩,但是因為夢露在這一方面超過他很多,沒人注意他,他就不惹麻煩了。

休士頓的助導Tom Shaw 說:「其實夢露每天的通告已經比其他人都晚,是上午十一點,但是她如果在下午三點出現就已經謝天謝地了。然後她會工作半小時,就喊累,說我們給她太多工作.」

夢露說,她是太累了。她說她剛拍完Let's MakeLove,在拍那部片子的五個月期間,她多數是在跳舞,用了很多體力。而現在她每星期工作六天,她說:「我三十四歲了,不再年輕。我要比以前更多的時間才能發動我的馬達.」

這部片子中幾乎每一個鏡頭都有她,更使她無法休息。另一點令她生氣的是,密勒一直在改劇本。密勒好像在依照他對夢露的看法每天修改劇本。夢露最怕改劇本。要她記原來的台詞已經是一大苦事,現在再每天給她新的台詞,簡直是要她的命。連她的化粧師都說,密勒繼續將羅莎琳的角色越改越差,使她更生氣,她認為密勒是有心整她。

她的不記台詞可能是因為她無法記。在目前,教育專家將她這種人叫做有學習障礙,但在那時候就被叫做是笨。所以她極力掩飾。好像每一句台詞她都無法照原稿說出來。一次,Gable 的角色叫她:Roslyn, Roslyn, Roslyn之後,她就回說:I'm here,導演叫Cut!因為照稿子是要叫四聲之後她才回話的。於是重來。這一次她等到Gable 叫第四次之後才回答,但說成了:Here I am。她說意思一樣有什麼關係,史特拉斯保夫婦也教她要用自己的經驗代入,換個字眼有什麼關係。但是導演和編劇(此時是密勒)都難以容忍這種行為,而且這使與她演對手戲的演員都難以適應。結果是重拍次數更多。

Doc Erickson 說:「一天她的通告是早上九時,因為那天的戲需要特殊的光線。結果十點鐘、十一點、十二點、她都沒有出現。Clark 就在那裡坐著。最後她出現了,後面跟著一大群跟班,足足有十四人之多。我見到Clark 氣得手都在抖。但是他是個紳士,什麼都沒說.」

這時她與密勒的關係極差,最初兩人還住一間房間,不久她就搬去和寶拉住。而且她和密勒兩人簡直不說話。不久片場中就分成兩個陣營,亞瑟密勒、導演休士頓、和Eli Wallach 是一個陣營。夢露和她的隨員是一個陣營,包括寶拉,而Monty 也是同情她的。只有Gable 保持中立。

密勒說,她搬去和寶拉住,象徵寶拉勝利。他還說,夢露是為了方便多吃藥而搬出去。因為有一次他去寶拉房間,見到一個醫生在她手臂上打針。夢露見他來到,憤怒的叫他`滾出去'。休士頓也說,這時連公司的醫生都不肯再給她藥,她就自己由洛杉磯召醫生來。

休士頓說他同情密勒。他說,有一次夢露居然將他一個人丟在沙漠,不讓他上車。他就一個人可憐兮兮的站在沙漠中間。夢露則說,休士頓受了密勒的影響,兩人狼狽為奸。她說:「這就是為什麼休士頓跟我說話時左一句`親愛的'、右一句`親愛的'。他為什麼不可以當我正經演員?只當我什麼都不懂的花瓶?」

對於她自己的智慧,夢露是超級敏感。蘇珊說她頭上有兩根天線,任何人有一些暗示她笨的表示,她就立即做出強烈的反應。因此當勞倫斯奧利維耶叫她一聲`達玲'、 或是休士頓叫她一聲`親愛的'或`甜心',她的態度立即變得冷冰冰以及故意不合作。

由於大家都不敢對夢露發脾氣,因此集中矛頭在寶拉的身上。他們認為現在只有她的話夢露才聽。此時寶拉的薪水已加到三千元一個星期,矮胖的她永遠穿著一件黑色寬大袍子,她還說穿黑衣服比較涼快,也成為密勒及休士頓一派人取笑的對象。對於她對夢露的教導也心中存疑。有人去翻夢露的劇本,都是寶拉在旁邊寫的句子。其中一處寫著:「妳是一棵樹.」還有一處寫:「妳是一隻鳥在飛.」他們看了更為取笑她。

其實寶拉根本不是教夢露什麼表演理論,她是幫助夢露了解劇本、及教她表演。很多人不知道夢露的理解力非常差。事實上她是每一句台詞都要別人幫她瞭解。舉例說,在拍The Prince and the Showgirl時,她要做出一個很陶醉的表情,她不知怎麼做,寶拉就說:「妳想可口可樂和Frank Sinatra.」一旁的人聽了莫名所以,但是夢露立即明白。因為這兩樣東西 (汽水和瘦皮猴的歌) 都是她喜歡的。

The Misfits中,有一段她必須表示對Eli Wallach 的厭惡,將面轉過去。寶拉就對她說:「妳只要想大蒜,想他吃過大蒜.」於是她才知道怎麼表達。

但是這樣的教法好似兒童玩遊戲,那些專業演員更看她不起。加上夢露只聽她的,對休士頓的指揮視若無睹,更使導演那班人生氣。於是寶拉就成為每一個人的出氣筒,寶拉每天都打電話向丈夫求饒,說她不想做了。於是Lee 親自到沙漠勘察。他並威脅說,如果妻子得不到尊重,他就將寶拉調回去。結果兩個集團之間的氣氛更為劍拔弩張。

 

八月二十號,因為有兩天假,夢露就飛去洛杉磯。一方面去見心理醫生葛林森,一方面去會依蒙坦。但是依蒙坦藉口此時新片已經開拍,拒絕見她。這還不算,因為現在事情鬧開了,很多記者追著問他們間的事。結果依蒙坦就對一名記者做出解釋。他說:「她是一個相當可愛的女子,但是太單純了。最初我以為她懂世故,像其他我認識的女子一樣,會瞭解我不過是做戲。像我在(Let's Make Love) 中所演的角色不重,我只有將幾場激情戲演得突出才能出色。所以我盡力將這些激情戲演好.」(下:左起:密勒,茜蒙茜諾,依蒙坦,及夢露。這樣的相片出現多了,茜蒙茜諾早就心裡不舒服了。theredlist.com)

 

 

 

 

 

 

 

 

 

 

 

也許他是要給妻子茜蒙茜諾留面子才這樣說,但是這對夢露是相當大的打擊。他在全世界人面前奚落她,他還說:「我不會為任何女人和妻子離婚.」

幾天後夢露就因為服藥過量被送入洛杉磯一間私人醫院洗胃,一間通訊社報道她自殺獲救。洗胃後,她又在醫院休養一個星期。The Misfits的攝影廠也暫時關閉。

蘇珊說,她和父親去看夢露,她面色蒼白,像是全身的血液被吸血鬼吸去。

十天後,夢露回到雷諾。這時,The Misfits 的拍攝進度已經比預計超時好幾個星期,而預算也節節上升。最後總共耗資四百萬元,是當時最貴的黑白片。

支持夢露的人說,她的住院根本是不必要的。原因是導演休士頓要利用這個機會籌募資金做為賭本。因為休士頓本身也有不少問題,他除了酗酒之外,也好賭。這一次在內華達拍戲,他每天晚上都沉迷在雷諾的賭場中。福斯公司與他的協議中,就給了他五萬元的賭資信用。但在電影開拍之後一個多月他就輸光了這五萬元。因此他利用夢露生病,硬逼她的醫生安排她住院,使他有時間籌集資金。不過這個說法十分牽強。休士頓輸了錢是真的,但夢露住院洗胃也是真的。

夢露回來後,精神好了很多。一天瘦皮猴來探班,他是夢露最欣賞的歌星,兩人過去也見過,十分投緣。辛那特拉還邀大家去附近不遠他有股份的別墅區Cal-Neva Lodge聽他的演唱。這時夢露並公開的與他調情。Eli Wallach 勸她為密勒保留些面子,也被她譏諷。除此之外,夢露與蒙哥馬利克里夫(Monty)也十分投緣,其間還利用週末一起到舊金山住了一晚。雖然Monty 是同性戀者,在當時也傳出了他們的戀情。(密勒這時也認識了一名為這部片子拍記錄片的攝影Inge Morath。他們在片子拍完之後開始來往,後來她成為密勒的第三任妻子)。

在片中有一幕她與Gable 的談情戲。她躺在床上蓋住床單,Gable 走過來親吻她。她說:「當他的唇接觸到我的時,我高興死了,真想多拍幾次.」和以前一樣的,她是赤裸的躺在床單下。拍到一半時,她故意讓床單滑下,露出兩個乳房。她還說:「我們應當想點辦法,爭取電視觀眾來看電影.」導演休士頓毫無反應的說:「我看過女人胸脯,不稀奇.」

助導Tom Shaw 說:「片場的人和一般人不同,他們見多了,幾乎沒人在看她的胸脯。不過我特別回頭去看密勒的反應,-- 這是為什麼我討厭這個人,這話我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他當時的表情幾乎是邪惡的。好像在說:『你們看看這浪蕩女人,而她是我老婆,我每天睡她的.』也許他當時不是這樣想,但他的表情使我有這種印象。從此我就看不起這個人.」

 

這部片中有許多他們三個牛仔驅趕野馬的鏡頭。他們三人各有一個特技替身,但是Gable 一向不喜用替身,都是自己來。其中一個鏡頭,他要被一輛卡車以每小時三十五里的速度、拖行四百多尺,假裝是被馬拖行。他也說要自己拍。還有一個鏡頭是他要舉起兩塊大石給夢露,做為興建前廊用的。這個鏡頭拍了十幾次,事後使他氣喘如牛。

這部片子終於在十一月四日殺清。第二天,Gable 就因為心臟病發被送入醫院。十天之後,他在醫院中第二次心臟病發,就死了。這時大家的印象都是因為他在沙漠中每天苦等夢露而累壞了,因此生病。夢露也內咎不已:「是我天天讓他等,是不是我殺死了他?我是不是有意要向父親報復?報復這麼多年他離棄我?」後來的幾個月,她每次出門都有影迷守在她門外,叫囂指責、說她害死了Gable。(下: 這電影成為克拉克蓋博的告別作。)

 

 

 

 

 

 

 

 

 

 

 

 

 

也有人說是導演休士頓讓Gable 拍太多次辛苦的動作,使他發病。但當時Gable 的第五任妻子Kay Gable 說:「不是那些動作使他發病。是緊張和每天的苦等、永無盡期的等待。他每天都在等人。所以他要自己拍那些特技,他總要找些事來做.」密勒後來為夢露辯護。他說是Gable 一枝煙接一枝煙的抽,當然會發病。事實上也是,Gable 每天要抽三包煙,抽了三十年。

Gable 死時,妻子正懷孕,後來生下一個男孩。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但他至死也未見過。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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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內相片,除非另外註明,均為紐約The Museum of Modern Art/Film Stills Archives所提供,版權所有請勿翻印。


  影城中一個公開秘密是,女星羅麗泰楊Loretta Young 在拍 Call of the Wild 原野的呼喚 (1935) 時,和Clark Gable 發生關係,懷了他的孩子。因為當時Gable 已婚,信仰天主教的她藉口生病息影一年,生下一個女兒。Gable 後來曾到她家中見過這女兒Judy Lewis。但他們從未公開承認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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