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傳 - 葛麗泰‧嘉寶

第一章:葛麗泰嘉寶-幼年
第二章:米高梅公司與梅爾
第三章:嘉寶和 John Gilbert
第四章:好萊塢開拍有聲片
第五章 茶花女推上事業巔峰
第六章 退休後的富婆生涯
第七章 嘉寶神話

第三章:嘉寶和 John Gilbert

新合約達成後,公司也不再迫她拍 Women Love Diamonds (女人愛鑽石)。桑堡 Irving Thalberg 為她準備的下一部片是托爾斯泰的名著 Anna Karenina (安娜‧卡列蓮娜),男主角定了是和她合作過的 Ricardo Cortez。但消息傳出,影迷信件紛紛湧到,一致要求嘉寶和吉伯特 John Gilbert 再合作。看在票房份上,梅爾 Mayer 也不得不讓步,結果男主角換了John Gilbert,導演也換了艾德蒙高定 Edmund Goulding,並請她最信得過的 William Daniels 任攝影,公司現在對她一切都是大明星的待遇。

        片子在六月中開拍後,片名也改為 Love,最初是因為擔心美國人唸不出 Karenina 這個字,後來則是為了取巧。因為用Love 做片名,宣傳海報上可以寫:“John Gilbert and Greta Garbo in Love”,單單這一句宣傳句子,就可以多賣幾百萬張戲票。還有一個原因則是MGM 用時裝來拍這個故事,目的在節省服裝、佈景和場面的費用。因此也不適合用原名。吉伯特曾公開批評公司這種`廉價的模仿'俄國宮廷故事,使梅爾大為光火,他和梅爾的關係繼續惡化下去。

        而他與嘉寶的關係在拍本片時也進入緊張階段。繼上次`悔婚'事件後,嘉寶對他時好時壞,因此他的情緒也時好時壞。導演Goulding 說,他們兩人有時像一對熱戀情人,有時則連話也不和對方說。那段時間前後與吉伯特一起拍 Twelve Miles Out 的MGM 女星 Joan Crawford 說,吉伯特常在片場說「她昨晚又不理我,」或「她昨晚又不和我睡覺.」不過在公事方面及表演方面,嘉寶仍是要向他求教。此外由於吉伯特一直有心當導演,在這部片子中,高定也允許他導一些片段,特別是他與嘉寶的對手戲,差不多都是他自己導的,而效果也非常好。他和嘉寶的表現使每一個人看了都忍不住叫好,即使是梅爾也在心中暗自稱許。(下圖:嘉寶與吉伯特在 Love 中的假戲真做。)

 

 

 

 

 

 

 

        Love安娜卡列蓮娜又在票房上打了一場勝仗,影評人對她更是讚譽有加:「Greta Garbo 比以前任何一部電影更美麗,....」、「極美麗,完美的電影,兩名演員也充份表達了他們的角色....」、「她的表現比以往更好....」她並且因此得到1927年紐約影評人的最佳女主角獎。

        由這部電影開始,就由 MGM 的著名服裝設計師Adrian 為她設計服裝。他原名Gilbert Adrian,曾為華倫天奴 Rudolph Valentino 設計服裝。後為名製片兼導演Cecil B.De Mille (西席‧地密爾) 所僱用,並隨De Mille 加入米高梅。梅耶Mayer 賞識他的才氣,讓他有機會充份發揮。過去在影片中,服裝設計是不掛名的,由這部片開始,才有服裝設計的名字。他並且隨時裝界風氣,只用姓式而不再用名。Adrian 自己亦十分俊秀,穿衣更為考究,他若是當演員條件好過很多人。他曾說,嘉寶給他很多設計服裝的靈感,而且為她設計服裝也是最容易有所發揮的,因為她就像一個衣架子。因此後來當嘉寶息影時,他也退出影壇,自開時裝公司,因為他說他失去了他的靈感泉源。

        這時期,漢森Einar Hanson 已成為搶手的明星,賺的錢是他這一生最多的,而他也十分揮霍。在Love 拍攝期間,他和瑞典朋友Eugene Nifford 租了一間海邊的別墅同居,還請了嘉寶和史提勒Stiller 一起吃開伙酒,是嘉寶最喜歡的瑞典菜,她吃了很多,還被Stiller 罵。吃完後漢森又喝了很多酒,嘉寶因此生氣離去,史提勒也跟著走了。實情可能是史提勒也生氣Einar 和別人同居,因此那天是不歡而散。

        當晚,另一個紅星Clara Bow 家中也開派對,她來電要大家去玩。Nifford 拒絕了,漢森就跳上他的跑車去了。凌晨三點鐘,有人發現他的車子翻在溝渠中,他至少已死了一小時。

        嘉寶嚇壞了,也傷心透了,但這件事對史提勒打擊更重。

        漢森死後兩天,Jack 也進了監牢。原因又是因為和嘉寶吵架。據說這次嘉寶又答應和他結婚,婚禮要在Jack 家中後院他為嘉寶建的木屋中舉行。Jack 很高興,但當天他又多喝了酒,使嘉寶生氣,一怒之下離去。Jack 追到她在Miramar 的公寓,嘉寶不准他進去,他由外牆爬到二樓陽台上。當時正好史提勒也在,他將Jack 推落地下。Jack 在離去時因為生氣,及酒後駕車超速,被警察逮捕。

        本來MGM 的宣傳部門都會為旗下明星解決這一類交通案件,但他卻因多喝了酒,在警局鬧事,被拘押起來,第二天就上了報。影圈朋友大把大把鮮花送到,其實他只坐了一天牢就出獄了。嘉寶並沒有來看他,不過Love 的拍攝因此停頓了好幾天。

        嘉寶在她一生中唯一寫過的一篇短短自傳 My Life As An Artist (1930年在瑞典 Lektyr 雜誌刊出) 中說:「....我當然愛過,沒有愛過如何在電影中演譯愛情﹖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明,我從未考慮過和John Gilbert 結婚。他自然想,但他也知道我是反對結婚的。我們是朋友,非常好的朋友,但僅此而已。對我而言,結婚毫無吸引力。我不能說此生一定不結婚,但到目前為止,我只想一個人過,並且享有自由.」

        到這時,MGM 認為嘉寶已經可以獨力支撐一部電影,她不必再與大明星搭擋演出,甚至可以提攜後進。因此在下一部片子The Divine Woman 中,選了雖然比她早來美國,但名氣大大比不上她的拉斯‧漢生Lars Hanson 和她搭配。

        在那時的米高梅,明星分為兩個等級,一部A級片子最多用兩名大明星主演,以免浪費人才。有時並安排一名大明星與一名有潛力的新星合作,達到提攜新人的目的。而B級片除預算少,劇本差之外,也不會用大明星來主演,而且拍片速度快,剪接草率。那時的電影公司為應付全美近萬間電影院的需要,每年必須趕出那麼多部電影,因此B級片也要拍。

        The Divine Woman 說的是舞台演員莎拉‧彭哈Sarah Bernhardt 的故事,根劇Gladys Unger 的舞台劇本,「星光」Starlight 改編。MGM 將片名改過,顯然有意製造嘉寶的`divine' 女神形像,後來人們就以`the Divine One'來稱呼她。在這部片子中,她的演技更上一層樓,影評人也開始真正讚美她的演技,而她的美麗則已成公認的事實,無須再提。

        本來史提勒Stiller 非常希望能回MGM 導這部片子,由嘉寶來演Sarah Bernhardt 最適當不過,而且漢生Lars Hanson 也是由他發掘的瑞典演員,他甚至可以用瑞典話來導演。他降尊紓貴的去MGM 請求,結果碰了釘子,桑堡Thalberg 把導演工作給了他的好友Victor Seastrom。雖然他和Seastrom 是老友,卻認為這是MGM 有意給他難堪,這顯示他在好萊塢已走到絕路,他只有離開美國一途。

        在派拉蒙拍完Hotel Imperial 後,他又拍了The Woman on Trial,由Pola Negri 及漢森Einar Hanson 主演,但票房並不理想。因此在他導下一部片The Street of Sin 時,片場氣氛就不太好。派拉蒙在拍片時比米高梅還要計較成本,經常催促他拍片進度,加上他的健康情況更差,脾氣也更大,經常與人爭執,拍到中途,撤換導演,於是他在1927年秋天離去。

        據說史提勒在離開美國前並未通知嘉寶,他曾向Seastrom 說,不要成為她的負擔,因為他們過去彼此有誓約,將來要走一起走。但以他們之間的關係,嘉寶不可能不知道他要離去的事。外間傳言是,嘉寶背棄了史提勒。她自爭取到三千元週薪後,已決定留在美國。而史提勒也向瑞典朋友抱怨過,他對嘉寶的愛,並未得到回報。嘉寶曾和Seastrom 去火車站送他,並對他說:「我會很快去看你,Moje.」但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有人認為,史提勒的離去使嘉寶擺脫了很大一個心理負擔。由柏林、紐約、到好萊塢,史提勒都給她帶來不少麻煩。而現在証明,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登上明星寶座。另一方面,她也擔心史提勒的同性戀行為如果公開,會給他們帶來反面宣傳,因為他們曾假裝是`一對'。人們說,如果她真的想幫史提勒,以她今天在米高梅的地位,她絕對可以為史提勒找到導演工作。

 

        自Edington 成為她的經紀人後,他幫她抵擋了一切的訪問,使她可以繼續保持神秘。在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與記者長談是由Edington 安排在1927年尾除夕夜的一次,於Santa Monica 一間餐廳中與女記者Ruth Biery 的長談。後來這篇訪問分三次刊登在Photoplay (1928年四月、五月及六月)。訪問中雖然問了許多問題,但其實她什麼也沒有答。例如當記者問她哥哥姊姊的名字時,她都不會直接給一個答案:「他們的名字﹖那和我的事業有什麼相干﹖何況名字又能代表什麼.」又例如問到她的感情生活,她說:「戀愛﹖誰沒有愛過﹖結婚﹖我說過好多次了,我不知道會不會結婚。我可能喜歡某一個人,但不必每次都是同一個人.」

        和其他男女明星不同,大多數明星會巴結記者,主動將消息給他們,利用報紙做宣傳,她卻只會左閃右避。但她越是不說話,人們卻越是要談她、寫她,有許多甚至是杜撰的消息。連米高梅也在製造她的假消息,以便博取宣傳。因此她的真面目就更難見到,她也變得更為神秘。

        史提勒的離開,在她情緒上形成一定影響。雖然她自認已可獨立,但事實是她少了一個可以倚賴的人,她比過去更為孤獨了。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好。由於減肥,她一度靠蔬菜水果為生,體質大受影響,經常會感到虛弱及各處疼痛。因此在拍完The Divine Woman 之後,隔了幾乎半年之久才再拍片,由於新劇本尚未準備好,公司也未催她。

        由The Mysterious Lady (1928推出) 的片名就知道,MGM 又在她的形像上做功夫。連著幾部電影片名都與情節沒有關係,只不過要強調她的超脫、她的神秘。片中她飾一個俄國間諜,愛上了一名奧地利軍官(Conrad Nagel 飾),以便向他套取情報。無奈假戲真做,無法自拔。但她仍偷了情報回到俄國,結果她愛上的軍官下獄,後經他叔父救出,並到俄國去找她。這時她發現自己深愛著軍官,於是又做反間,偷了俄國情報給軍官,不過為她的俄國上司發現。她殺死了上司,與軍官逃到奧地利定居。

        據說,本來男主角人選是選了John Gilbert,但嘉寶反對,她說她此時不能和吉伯特合作,因此換了Nagel。由此可見,她此時在公司中的地位已超出吉伯特之上。(下圖:拍戲期間,她和 John Gilbert 在片廠休息時也在一起。)

 

 

 

 

 

 

 

 

 

        下一年推出的 A Woman of Affairs 女子韻事 (1928) 是由當時轟動的暢銷小說The Green Hat 改編。MGM 破例以五萬元高價買到電影版權。嘉寶本人也把那本小說看了不少遍。但由於當時的電影檢查制度,及影城自律檢查制度,書中許多情節都改了,例如書中有人酗酒死亡,但在禁酒期酒瓶是不可出現在銀幕上的,此外性病也不能提。而且為了怕電影被禁,連片名及書中人物名字都改了。

        這部戲的男主角是Jack (吉伯特John Gilbert),但他的戲份不多,只在開頭有較重的戲,而且是軟弱無能的角色。他所以肯接這部戲有可能是因為有機會和嘉寶親近。至於嘉寶接戲的原因,她自己的解釋是,經過這一段時間,她自認已可`忍受'和他一起拍片。但真實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在電影中的角色黛安娜 Diana 是一個出身於英國富有家庭、但生活放蕩的少女。她愛上了出身良好的Neville (John Gilbert 飾),但男家反對黛安娜一家人暴發戶的生活方式,阻止他們結婚。於是她在和許多男人交往之後,嫁了大衛(John Mack Brown 飾),在巴黎定居。但大衛因盜用公款受到通緝,在警察包圍下,跳樓死亡。(原著中他是因得性病而自殺),Diana 不僅還債給債權人,還幫丈夫掩飾,以保留丈夫的名節,但就導致自己被誤會。而且這時Neville 已經結婚,後來當Neville 發現真相,離開妻子去找她,但黛安娜知道他這樣做會毀了他自己及他的家庭,勸他回到懷孕的妻子身邊,她自己則開車撞向大樹,當場死亡。

        這時MGM 全心力捧嘉寶,因此她的戲特別重,也特別討好,但她演來也特別吃力。其中有一幕是當她因精神崩潰住入醫院時,Neville 來看她,她已不認得他,Neville 正欲離去時,她見到他帶來的一大束玫瑰,她的視覺一下子由模糊變成清晰,她抱著花有如一個女人抱著情人。然後她才看到 Neville,將她對花的熱情立即轉移給Neville。這一連串沒有旁白的畫面,被形容是她一生中最好的表現之一,並使A Woman of Affairs 成為經典之作。

        拍攝 A Woman 時,嘉寶對吉伯特若即若離,但Jack 對她仍然情濃,因此很多時要靠人傳信。當時才二十出頭的道格拉斯‧費班克Douglas Fairbanks Jr.就成為傳話人。他在片中也有個小角色,演嘉寶那個不務正業的弟弟。他說,如果他傳的紙條沒有回音,片場的氣氛就有好幾天是陰霾滿天。如果G.G.有回音,Jack 的情緒就會十分高昂,片場中大伙也會與他一起開心些。

        Fairbanks 又說,拍片期間,嘉寶也會請他陪她一起出席一些聚會,多數是一些德國、瑞典演員或導演家中舉行的聚會,例如Emil Jannings、導演劉別謙Ernst Lubitsch 等人,他們多數以德文交談。Fairbanks 這時正與MGM 另一名紅星鍾歌羅馥Joan Crawford (瓊克勞馥) 熱戀,但他在自傳中說,此時也不禁為G.G.迷倒(在影圈中,明星的吸引力與名氣成正比),曾一度蠢蠢欲動,可惜沒有機會。嘉寶選他做護花使者,有可能是因為他年輕,比較安全。而且他正在轟轟烈烈的談戀愛,自然不會對她動情,她可是猜錯了。

        在拍 Love 時,導演Edmund Goulding 開始逐漸清場,禁止不相干的人到攝影棚看影星拍戲。攝影師Daniels 則說是他首先開始為嘉寶清場,因為她是十分內向、害羞的人,有人在旁邊時,她就會不自然。後來她名氣大了,自己要求清場。在拍A Woman of Affairs 時,導演布朗Clarence Brown 進一步關閉攝影棚,禁止任何人入內參觀。那時候,好萊塢已是全球電影中心,世界各地的政界要人、王公貴族等都會來到這裡,由電影公司的要員陪同參觀片場。但嘉寶對任何人都不買賬,這使梅爾等人十分苦惱,因為有許多他不願得罪的人要求到片場參觀,而嘉寶是最多人要見的明星之一。那段時間到米高梅參觀的有西班牙國王Alfonso 十三世,日本太子裕仁、文豪蕭伯納、甚至愛因斯坦也都來訪過。其他明星見到名人來訪,多半笑臉迎人,有些更熱情到陪同應酬,但她則是連招呼都不肯打。

        剛拍完 A Woman of Affairs,米高梅已為她準備好了下一部片子 Wild Orchid 野蘭花 (1929),因此她要立即開工,這時是十月,而A Woman 要等到次年(1929年)一月才會上映。(下圖為嘉寶在Wild Orchids中,與Nils Asther演對手戲。)

 

 

 

 

 

        在Wild Orchids 中她飾大財主Lewis Stone 的太太,她陪丈夫去爪哇視查他的農莊。在船上認識了Nils Asther 飾的爪哇王子,他愛上了她。在爪哇,當她丈夫忙於公務時,她接受了王子的挑逗。她丈夫起了疑心,在一次狩獵中,王子因意外被老虎咬傷,事實是Lewis Stone 設計使他槍中沒有子彈。Stone 同意與妻子離婚,使她可以與王子結婚。但當他準備獨自回美國時,卻發現妻子已在車上等他,於是二人團圓。

        在當時的好萊塢,這類影片全是在攝影棚中拍攝,幾乎從不到實地拍外景。片中的外國景緻也都是由美工部門製造。當需要外國實景時,就使用過去拍的資料影片。此外當時電影公司的外景隊也常到世界各地拍一些具各國特色的資料片,儲存使用。

 

        在拍「野蘭花」時,有一天,梅爾親自拿了一封電報進來,是瑞典發來的Mauritz Stiller 史提勒的死訊。她看完電報坐到地上,面露哀傷。原來在一邊為拍片製造氣氛而伴奏的三人樂隊也停止了拉小提琴。不過她很快就站起來說:「繼續拍吧.」一直到拍完當天的戲才離去。她曾要求公司允許她立即回瑞典去,被梅爾拒絕。因為片子拍到一半而停工,公司損失耗大。於是她繼續拍片,一拍完最後一個鏡頭立即乘火車到紐約去搭船。由於剩下的補戲鏡頭還未拍,梅爾自十二月五日起將她暫時停薪,以示處罰。

       史提勒一直有病在身,在未到美國之前就有肺結核,這次回到瑞典後,又發現得了肺癌,醫生曾為他動手術割去多條肋骨。但他從不向人提起自己的病,一直在積極籌備下一部電影或舞台劇。他回去不久即簽約導了一部舞台劇Broadway (百老匯),演出後十分成功,他又與人通宵慶祝。並立即開始籌備另一部電影,就在此時他咳嗽轉劇,有一天在街上突然暈倒,經人送到紅十字醫院急救。

        這時Victor Seastrom 也結束了美國的拍片工作回到瑞典,他也是因為不習慣美國的拍片方式及生活方式,決心回國發展。這時他就天天到醫院去看Stiller。他一見史提勒就知他已瀕臨死亡邊緣,但他仍每天熱心的談他的新片計劃,不准他離去。Seastrom 把這一年來嘉寶的成就告訴他,並說她在拍完Wild Orchids 後會有幾週假期,她將回瑞典一趟。史提勒還為此興奮,說也許到時他已出院。但沒幾天他就去世了,享年四十五歲。

 

        這是嘉寶第一次回瑞典,也是她成名後第一次回國。她準備了一些體面的服裝,她對服裝一向沒興趣也沒天份。在MGM 為她設計服裝的Adrian 說,嘉寶對穿漂亮的衣服一直不特別起勁,每次為新片試新裝時,她都抱怨:「這麼多衣服,那麼多決定,我希望這些都變成麻布袋,我可以跳進去.」她平常都穿簡單的套裝、棉毛或羊毛襪、和平底鞋,衣服還經常是縐的。因此她這次特別找了一名類似時裝顧問的人,幫她挑了幾套體面的服裝,包括綿織旅行套裝、兩件絲絨洋裝、一件晚禮服及一件皮草大衣。可見她雖然心情沉痛,她還是要衣錦榮歸。

        這時的嘉寶已是全美最紅的影星,據說在她乘火車前去紐約途中,沿途的火車站觀望台上還有人賣票,以便在她經過時一睹她的芳容。而她因事先獲知此事,一直躲在車廂內不出來。因此即使買票亦未必能看到她的芳蹤。(但也有人說整件事是米高梅搞出來的宣傳噱頭)

        她在1928年十二月八日搭上Kungsholm 號瑞典郵輪,上船時她拒絕對等候她的記者說一句話。上船之後她也是將自己關在船艙內,只有每天清晨一個人戴著大墨鏡,在甲板上散步。一天散步時,遇見了過去曾提拔她拍片的 Captain Ragnar Ring。Ring 很熱情的和她打招呼,她本來只想敷衍了事,但Ring 熱情的邀她參加他們的午宴。去了才發現是船長席上,同席還有瑞典王儲之子、二十一歲的小王子Prince Sigvard,及一班貴族,包括瑞典最富有的Wachtmeister 伯爵夫婦。王子和其他人都對她非常親切友善,但她只維持有距離的禮貌。她總是想,五年前當我做售貨員時,沒人想認識我,何以現在如此殷勤﹖她拒絕了當天一起晚餐的要求,不過在近十天的旅程中,她還是數度接受他們的邀請。在這次旅程中,她還與伯爵夫人Ingrid (Horke) Wachtmeister 成為十分親密的朋友。

        船到Gothenburg,母親和哥哥都來接,還有好友Mimi Pollack、Lars Saxon,及無數的記者、攝影師、及影迷。她在這裡時對記者要友善得多,談回國感想,談好萊塢(她說,那裡天天要她拍戲,非常之累,因此希望大家許她回家休息)。(下圖為她抵達瑞典時,與母親在火車上會面。Svenska Film Institution提供)

 

 

 

 

 

 

        隨後她和家人乘火車回斯德哥爾摩,但大批記者也跟上了火車,不住的為她拍照。這種情況持續到她回到家,每當她出門,一定有人認出她來,隨即有大批人群圍攏來。有一次她上了的士,民眾和記者還打破兩扇車窗,使她十分害怕。她後來說:「這些人都是瘋子.」她對群眾的恐懼,或者是厭倦,這時就開始了。

        回家後第二天,她就到史提勒遺產執行律師的辦公室,要求去看史提勒的墓地。史提勒葬在北邊墓地中猶太人區,她在那裡徘徊多時。隨後又去了父親和姊姊的墓地。她的感覺是,她所喜歡的、親近的人都會離她而去,使她在人世中感到孤單。她企圖和他們的鬼魂說話,從此她有機會就會遍訪靈媒,試圖和親人的靈魂說話。

        她在史提勒的墓地時,因見到墓地上一束花也沒有,因此她在第二次去時就買了一個大十字架花牌,但墓地管理人一見就把花牌摘下來丟掉說:「這是猶太人墓地,十字架是不適合的.」這也表示了當時的嘉寶實在對大多數的問題都不了解,這也是她為什麼一直對自己學識上的淺薄感到自卑的原因。

        在瑞典,她家中的電話響個不停,因此她連電話都切了。這時她母親和哥哥已搬到另一個區的較大公寓中。除夕夜,她和好友Mimi 等人在旅館慶祝時,瑞典王子Sigvard 和好友索倫森Wilhelm Sorensen 來到參加迎接新年。Sorensen 是瑞典一名工業鉅子的兒子,身材高大英俊,而且個性開朗隨和,和嘉寶很快就投緣。後來她經常要Sorensen 陪她一起出席公開場合,因為她需要一名護花使者,而索倫森年輕,有錢,又會開車。此外他此時已有同性戀傾向,她和他交往沒有後遺症。此時瑞典報章對於她和王子間的戀情開始揣測,她對這些報導心中不快,但未做表示。後來回到美國她才說:「我不會和那些孩子們認真.」其實她自己那時才二十三歲。

        事實上是,她現在和伯爵夫人相交最密。Wachtmeister 伯爵夫婦在鄉間有豪華別墅,她曾應邀去做客數日。伯爵夫人在瑞典已是著名的同性戀者,雖然不是公開的,但圈內人都知道。據說瑞典王室因此也阻止小王子和嘉寶接近,並且因此提前宣佈Sigvard 和荷蘭公主- 未來荷蘭王位繼承人Juliana 結婚的消息。

        這麼多年來,薩克森Lars Saxon 一直在追求她,這次她明顯的再度拒絕了他,卻選擇了伯爵夫人。不久Saxon 終於死了心,和別人結婚成家。

        在嘉寶初到美國時,她通信最勤的一個對象就是薩克森Lars Saxon。他是瑞典一份週報的編輯,他在嘉寶拍Gosta Berling 時即已相識,據說當時Saxon 對她即已有愛意,但她一直沒有反應,不過那時因薩克森是當地年輕人中唯一有車的人,因此她還是和他們玩在一起。她到美國之後一直與他通信,因薩克森自己有份雜誌,於是嘉寶寫給他的信都給登了出來。以嘉寶的個性,這種行為應當是觸犯她的大忌,但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繼續寫長長的信給他。這使人懷疑,她在寫這些信時,已經存心是為了公開而寫。很多年後有人問她何以允許薩克森這樣做,她的回答是:「我知道他是沒有惡意的.」

        事實上,嘉寶的確利用他的雜誌為自己闢謠。例如外傳她與母親不和,薩克森就在文章中述說,嘉寶拍第一部片的收入就為母親買了一串珍珠項鍊。後來又說,她最高興的就是能為母親買更大的公寓。這些報導就使嘉寶幾乎給了薩克森獨家刊載她的信件、她的自傳的專利權。她自己寫的文章就兩次(1927及1937年) 在薩克森的雜誌Lektyr 上刊出。

        在瑞典期間,她也參加了一些小型聚會,主人都要事先向她提出客人名單,保証不會有生人在場。但如果她出席,她也會情緒高昂,與大家一起說笑聊天。一名朋友說,她此時情緒已十分沉鬱,原因是她嚴重失眠。她此時煙癮已經很重,又在節食,加上夜間失眠,嚴重影響她的情緒及精神。她在斯德哥爾摩時自己住在旅館,夜裡經常用各種方式使自己入睡,每日要用去六、七小時都還不能入睡。那種痛苦只有失眠過的人才能體會。

        她曾保証米高梅會在三月回美國拍片,她在瑞典保密自己的行程,由索倫森送她上船。但到時仍為大批記者及旅客發現,立即形成人牆將她重重包圍,加深了她對人群的厭惡,一路上她一個人躲在艙中不出來。以她目前的地位,不論上船、或是回家、在家中,她每天都收到無數的電報、信件、和問候的電話,她一律不回。除了極為親密的朋友、和她希望回覆的,才選擇回覆。在瑞典時,Jack 也打了無數電報給她,為了曾經和她吵過而向她道歉。她回了Jack 的電報,並叫他到加州San Bernadino 的火車站去接她。

        這次回來,米高梅準備了隆重的歡迎儀式,有大批記者和攝影師,公司的行政人員及宣傳人員也有數十人在場迎接,但她卻先在前一站下車,和Jack 駕車回荷里活,使公司撲了個空。她除了要避開記者外,也要報復梅爾在她臨別時扣她薪水的行動。她又利用Jack 來對抗公司一次。然而Jack 仍一樣愛她,再度向她求婚,但她正色向他說,她覺得他仍然不夠成熟,她不反對兩人繼續做朋友,但不會像以前一樣親密。她認為兩人應各自發展。

        Wild Orchids 在票房上又頗收得,她對自己的事業更有信心。因此決心在美國過獨立生活,因此她將東西搬出了Jack 的房間,也自Miramar 旅館遷出,搬到比華利山酒店Beverly Hills Hotel 暫住,並另外找尋適當的住所。此時除了Seastrom已回瑞典定居外,漢生Lars Hanson 也回瑞典去了,她幾乎沒有應酬。

        這次回來經過紐約時,她曾接受紐約時報記者單獨訪問,當時她說此次回來希望能拍一些不同的角色,而不是千篇一律的愛情角色。她心目中的角色是聖女貞德的故事,或是美國劇作家尤金‧奧尼爾的Anna Christie,但回到公司,MGM 給她的第一個劇本又是老套的男歡女愛的故事: The Single Standard,為了劇情需要,大部份的外景在一艘遊艇上拍攝。男主角又是Nils Asther。他的外型和吉伯特John Gilbert 有些相似,人們說他是吉伯特的廉價仿製品。他也是瑞典人,和嘉寶很合得來,但拍完這部戲後,他就不再有機會拍好的角色。由於和她合作過的男影星事後星運都不佳,許多甚至走下坡,因此影圈中盛傳她是掃把星,最好是不要和她合作。原因是不論那一位男星與她合作,都會為她的光芒所遮蓋,而無法有所發揮、或是受重視。就連吉伯特都一樣。所有嘉寶有份演出的電影因此都叫做`Garbo 的電影',好像只看她一個人。今天看她的電影也有同樣的感覺,若除去嘉寶,就無甚可看了。

        在他們一行乘著遊艇在加州外海的Catalina 島上出外景時,消息傳來,Jack 已和舞台演員Ina Claire 結婚了。由於事出突然,這消息震驚圈內外。Jack 是在嘉寶回來後才認識Ina 的,認識三星期後兩人就飛到拉斯維加斯去行婚禮。Ina 比Jack 大七歲,是相當有成就的舞台演員。消息一出,大批記者拿著報紙坐船到島上去問嘉寶的反應。據說她將報紙瀏覽一遍,就冷淡的回答說:「我希望Gilbert 先生幸福快樂.」

        嘉寶愛Jack 是事實,但她的愛又太過理智。在Jack 結婚後不久,她和一名友人駕車經過Jack 的敞蓬車,她向朋友說:「上帝,不知我看上他那裡﹖....也許他是真的吸引人.」

        在他們分手後,John Gilbert 有一次向記者說,他和嘉寶很難結成連理,因為兩人的人生哲學完全不同。他說:「她說,如果我讓她退休,她就跟我結婚,因為她恨演戲,她恨荷里活的一切。她要買下半個蒙坦那州,或任何一個沒有人的州,然後種田和養孩子。她一直說我是在和嘉寶那個明星在談戀愛。我承認這沒錯,我是愛那個明星。我當然不會愛一個平庸的瑞典女人,和她到荒山野嶺去養小孩.」

 

        這時人們開始知道她住在比華利山酒店,每天都有記者、影迷及知名人士在附近出入,企圖見她一面。有一次一名女影迷甚至跳上她的車子要她簽名,使到她和司機都嚇了一跳,於是決定立即搬家。此時Edington 已為她在比華利山區Chevy Chase Drive, 1027 號找到一棟白牆紅瓦的西班牙式兩層樓住宅,總共有八間房及三間浴室。由於她從來不招待客人,因此她將二樓的兩間臥室及一間浴室永遠關閉不用,她只用樓下的臥室。後院有泳池及一些橡膠樹,一邊有高高水泥牆,她要求Edington 向屋主建議將另外兩邊也建起水泥牆,使她能完全保留隱私。

        Edington 此時又為她找了一對瑞典夫婦做管家及廚子,Gustaf 及Sigrid Norin 本來都是到美國來做明星夢的,但未成功。現在退而求其次為大明星做管家,至少可以解決生活問題。但每週收入達數千元的嘉寶,一個月才給他們一百元買菜和做家用,而且每樣東西都要有收條,這使到Norin 夫婦時有怨言。他們並且說,嘉寶雖然住著那麼大一棟房子,卻什麼傢具也不添,連一個花瓶也不曾買過,她好比住旅館。有一次她叫米高梅服裝部的Adrian 來看看她的屋子,給些室內裝修的意見。Adrian 看到房中只有少數幾樣傢具,他儘能力為她重新組合了一下。此外他又建議買些窗簾及沙發套,但她一樣也沒有買。

        她節省的美譽,很快就由管家夫婦口中傳出。她除了每一樣東西都要一一對賬之外,還捨不得買報紙。Gustaf 每天自己都買一份報紙,她都要借來看。後來Gustaf 乾脆在看完後自動將報紙放在她的門口。她要管家每天幫她買電影雜誌,但在翻閱後發現沒有她的新聞時,又會叫他拿去退。有一次,Gustaf 將雜誌買重了,一份雜誌買了兩份,她也叫他拿回去退錢。對於她自己的報導,她全仔細看過,然後每個月紮成一包,寄去給瑞典的母親。

        有一次,Eleanor Boardman 陪她去買鞋。她說嘉寶最恨去買衣服,但她因腳大,總是沒鞋穿。那時好萊塢還沒有鞋店,她叫司機開車送她們去洛杉磯一間鞋店,她終於找到一雙合意的鞋。付了錢,穿著新鞋走出店門,繼續買東西、吃午餐。到了下午,嘉寶說她腳痛,要去退鞋。Eleanor說:「G.G.,妳已經穿了一天了,妳不能拿去退.」但她堅持去退,Eleanor 企圖說服她,但沒有用,後來還是去退了。Eleanor 覺得十分尷尬,但店員見是嘉寶,並不介意,仍然十分好笑容。

        英國男星John Loder 也陪她買過東西。他說跟她買東西真是一種經驗,因為她太會講價。有一次她看上一件中國刺繡,出店門三次才講到她願付的價錢,她還向Loder 說:「我絕不當冤大頭.」她平常買東西都是到廉價商店,例如那種10¢Store (今天的一元商店)。在外面吃東西也總是去那種鋪著紅白格子桌布、上面擺著假花的小吃店。她從來不在公司的餐廳吃飯,一來是因怕見人,二來也省錢。因此女傭每天為她準備三明治,她帶去片場。

        在她初搬到Chevy Chase 路時,除了Edington 外,沒有人知道她的地址,連公司都沒人知道。她甚至不讓管家夫婦在接電話時,說這是嘉寶的住宅,她允許他們說這是Norin 夫婦的家。除了她約人見面外,她總是一個人。一個人在家游泳、晒太陽。她最喜歡的活動是散步,為了避開人們的視線,她總是帶著寬邊帽子和大墨鏡,這副裝備成了她的商標,結果人們更注意大帽沿下的面孔。因此她最愛在雨天時散步,有時一次散步好幾個小時才回家。

        有時在路上被人認出,她會不理睬人繼續向前走,對於影迷索取簽名,她一概不理,因此幾乎沒有人有她的簽名。一般影迷信都是寄到電影公司,由宣傳部職員代為回覆。其他影星都會提供自己的簽名給公司,由宣傳部職員學著簽寫,代為回覆。也有些是將簽名做成橡皮圖章,由職員印在相片上。一些熱心的影星,如鍾歌羅馥Joan Crawford,甚至自己簽名,有時還附上短信。但嘉寶是連簽名也不肯提供給公司,結果MGM 用她在合約上的簽名做樣本,由職員學習後,簽在她的相片上。

        她越是神秘,記者越是要寫她,有時一篇上萬字的文章寫的都是她的神秘,及為什麼人們見不到她這個事實。而平常和她見過面、打過招呼的人也都受到訪問,因此她更不願見人,或與人談話。這時連她在瑞典的親友、鄰居都是記者採訪對象。例如Mimi Pollack 就經常受到記者騷擾,每次都千篇一律的問她:「Garbo 是什麼樣的人?」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半個多世紀,到嘉寶去世為止。

        嘉寶的不願見人後來成為一種心理狀況,而且一年比一年嚴重。那時由於她的名氣,很多名人都到片場來希望見她一面,她的朋友也都有人情負擔,要介紹朋友給她認識,她幾乎是一律拒絕,而且不留情面。有一次甚至躲在大紙箱中不出來。英國蒙巴頓公爵夫婦訪問影城是當時一樁大事,大家都爭相邀請公爵夫婦吃飯。影城第一夫婦瑪麗碧克馥Mary Pickford 及費爾班克Douglas Fairbanks 自然會請公爵夫婦到他們的豪宅Pickfair 做客,公爵夫人坦言很想見嘉寶一面,因此Mary 專函邀約。這不是Mary 第一次邀請嘉寶,過去她都拒絕了,這次雖有貴賓,亦不例外。隔幾天,瑪麗安戴維斯Marion Davies 又來函相邀,貴賓仍是公爵夫婦,她仍然推拒了。她說:「每次都是一樣,他們盯著你看,談妳的電影,妳的私事,一點意思也沒有.」後來蒙巴頓夫人到片場參觀,放出話來想看她拍片,也未獲准。

        那時,米高梅老闆梅爾本人也常帶貴賓到片場參觀,但客人一出現,她就躲到自己化妝間不出來。她曾經解釋她不能在眾目睽睽下表演的原因,因為當她在演一個角色時,她就假裝自己是那個角色,如果有不相干的人看,就打破了她是那個角色的幻像。此外她有一次對導演George Cukor 說,她不認為演戲是什麼光彩的大事業,因此更不喜歡有人在旁觀看。許多導演了解她的心情,因此尊重她的決定,幫助她阻止雜人進入片場。有時她甚至要導演站在攝影機後面,還有一次她甚至要導演離開,Clarence Brown 有一次就躲在布幕後看她演戲。也因此,為她影片工作的工作人員,後來都是同一批熟面孔,除非必要很少換人。

        那時在片場,每天聚在一起看前一天拍的毛片已是一項重要的儀式,導演並可藉此檢討各人表現。但嘉寶總是拍完片就走人,從不看毛片。因此她和員工之間雖然和諧,卻缺少那種朋友一樣的關係。許多明星在拍完一部片後,會送禮物給每一個人- 由導演到打燈師傅、化粧人員,一個不缺,這些在她都是毫不考慮的。

        她也不在公司的試映室中看自己的電影,她總是叫Gustaf 開車送她到距好萊塢幾十里外的戲院看電影。她自己的電影有時會看兩三次,她也看別人的電影,特別是被認為是好的電影,例如由史卓漢Erich von Stroheim、劉別謙Ernst Lubitsch 等人導的片子。她總叫Gustaf 將車子開到距戲院一兩條街外的地方,然後步行到戲院。她豎起衣領,壓低帽子,等開場後進去,未散場就出來。

 

 

 

 

 

 

 

 

 

 

 

 

 

        1929年中開拍的 The Kiss 是她在美國拍的第十部片子,也是她最後一部默片。片中飾演她情人之一的是外型十分可愛的Lew Ayres,他是新人,見到嘉寶自然有些畏懼,但嘉寶說為了給他壓驚,對他特別好,Ayres 那見過這種世面,忍不住愛上了她。她也對他不錯,甚至帶他回家小坐。她雖否認愛上Ayres,但人們看出她對年輕、純情形像的男演員有好感。同片中年齡與她相當的Conrad Nagel 對她不錯,就未得到她任何反應。不久瑞典的索倫森來到,她就把時間都給了他,Ayres 就由她生命中消失了。索倫森這時決定不在父親事業中發展,來到荷里活,想在電影中找個工作。他一到先住在嘉寶家中客房,不久遷去附近旅館,但嘉寶允許他用她家的泳池。他立即成為她的護花使者,陪她出入朋友家中。她此時常來往的有: Emil Jannings 夫婦、John Loder、導演Jacques Feyder 夫婦、和Nils Asther 等,他們多數說德文,於她比較合適。

        這時開始,索倫森經常開車送她去片場,他也是她唯一允許在片場中看她拍片的人。Sorensen 向人說,他們十分親密,但嘉寶阻止他對她發生感情。事實上是,他們在一起對兩人都有好處。因為在當時,同性戀仍是不能公開的行為,他們都需要榥子以遮人耳目,而Sorensen 就成為她的榥子。米高梅本來也擔心她的同性戀傾向公開,那將大大影響她的形像及票房,甚至她的電影事業,因此見她和索倫森同出同入也十分欣慰。

       吉伯特John Gilbert 是嘉寶一生中唯一轟轟烈烈愛過的男人,但Jack 也沒有令她滿足到要嫁給他的地步。她可能因此懷疑自己是否需要男人。此外,她對女性的吸引力似乎大過對男性,要求看她拍戲的,也是女性多過男性。在外型上,她無疑是本世紀第一大美人,但很少人說她性感。她身材高大,但胸部平坦,腰圍亦粗(26寸),人們對她身材的讚美止於肩膀,說她有一對美麗的肩,再下面就乏善可陳。雖然無人能否認,她身材好,是一副完美的衣架子,但追求她的男性多數是為了她的名氣,而不是為了她女性的嫵媚。

        而且一直以來,她在談話中都以男性自居,例如她總以: bachelor、boy、或是guy 這些字眼來形容自己,說:「我們這些bachelors 如何如何...」或者:「當我是一個small boy 的時候...」之類。

        有人說她同性戀傾向在她和史提勒在一起時即已經出現,她在初到美國時,1925年九月寫給Mimi Pollack 的信中就曾這樣感嘆:「很奇怪的是,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其實對女人也一樣,我對他們完全沒有興趣。我想我會成為老處女.」

        在她拍The Saga of Gosta Berling 時,她就對記者說:「女性的嫵媚是女性應有的優點,可惜我具備不多.」據說這句話還使Stiller 不快,進一步阻止她和記者說話。

        有索倫森陪同之後,她較前更願參加一些朋友間的聚會。有一次她和索倫森散步幾個小時,走到John Loder 的家去拜訪。她很少事先和人預約,總是不請自到。但由於她的造訪是太難得的事,因此主人都會倒履相迎,而無人責怪。Loder 說,他不記得嘉寶曾經肯定與人約好時間,總是在自己選擇的時間來到,然後在她想走的時候突然離去。又由於她的到來總是一件大事,因此大家都放下正在說的話題,看住她。因此她總是打斷別人,使她不好意思,但她繼續這種習慣。有時當她到時,見有生人在座,她又會立即離去。有時是主人家極好的朋友非常想見她的,她也不會為此留下來。有時Loder 一班人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會臨時到她家去,但遇到她情緒不好,傭人是不會開門的,因此他們撲空的多。在她情緒不好時,她會通知管家夫婦任誰都不開門,而且她連電話都不接。這種時期有時長達一星期之久,待陰霾散去,她又恢復有限的社交活動。除了幾個好友外,她偶而也會在桑堡、Basil Rathbone、及劉別謙家中出現。

        這時起,她已將自己的私生活包裹得十分密實,除了家中有一對管家夫婦外,只有幾隻動物: 一隻狗、三隻貓、及幾隻鸚鵡,大部份時間她是獨處的。這年她例外的在家中開聖誕派對,買了一棵聖誕樹,並在那種10¢Store 買了許多飾物掛在樹上,並在同一間店中買了些禮物給她請來的朋友。這顯示她有時也在嘗試做一個適當的女主人。(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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