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來,Crawford 從未間斷的在找合適的劇本。在拍完 Autumn Leaves 怨婦悲秋 (1956) 時,她就對導演Robert Aldrich 表示,希望他為自己留意好的劇本。她還建議他最好能找一個她能與貝蒂戴維斯Bette Davis 合作的劇本。因為她還未放棄與Bette 合作的機會。一方面她仍然認為Bette 是一個好演員,其次,她們兩人都已上了年紀,沒有什麼演好片的機會。但若是她們合作,以她們兩人的基本影迷加起來,仍然會有一定票房。
因此當Aldrich 看到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 這劇本時,就想到了他對Joan 的承諾。這個故事敘述兩個退休多年的女明星,雖然身為姊妹、又住在一起,但卻彼此猜嫉仇視,並互相折磨、虐待。由於兩個女主角均已年老,劇情又十分灰色,Aldrich 相信是很難取得大公司的支持。因此他建議兩人只拿象徵性的片酬。事實上Joan 與Bette 兩人的事業都在走下坡,也沒能力爭取到更高片酬。
Joan 最初看到劇本時,非常興奮,還親自拿去給Bette。以Bette 對她一貫的態度,她根本不屑一顧。但由於她自己也越來越沒有好戲到手,才答應考慮。不過她有條件,第一,她要演Jane 這個角色,也就是片名中有的角色。其次,她要掛頭牌。第三,她的片酬要比Crawford 的高。由於是Joan 有求於她,因此她都答應了。結果Davis 拿六萬元片酬,另分百分之五的紅利。Joan 拿四萬元片酬,另分百分之十紅利。拍這樣的片子其實只求過癮,沒人預期會有任何利潤,當時認為不賠本已是萬幸。
所以當Aldrich 拿著劇本及主角名單去找電影公司投資時,沒一間公司有興趣。有一間公司還建議他換年輕一些的演員。包括她們兩人的老東主華納Jack Warner在內,都拒絕支持。最後找到了七藝(Seven Arts) 的Eliot Hyman 才解決。但他也說這是一部風險大的影片,因此對片廠的使用也諸多限制。最後是由七藝製作、華納發行。Jack Warner 雖不肯投資,仍故作大方的在片廠中設午宴款待兩名舊人。她們也都盛裝赴會,以做大宣傳。(下:華納老板招待兩名巨星,Joan和 Batte 都盛裝赴會。)
當她們要合作的消息傳出時,圈內人都注視兩人間是否會爆發衝突。小報更爭著炒熱這條新聞。不過兩人都表示出相當大方的風度。Crawford 說:「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與Davis 小姐合作的機會,怎會不合?」Davis 也避重就輕的說:「這是一個好劇本,我們必會盡力拍出一部好片子.」
但很快的兩人間出現磨擦,主要因為兩人人生哲學不同。例如在片場休息時,Bette 總是一件破舊外套、或男人襯衫及拖鞋。而Joan 就是連上街買一包香煙都要穿得像要赴白宮宴會。Bette 每天自己駕車去片場,Crawford 則是轎車、司機、秘書、化粧師、女傭等一列人大批殺到。各人還提著大包小包的:手提冰箱,內裝Pepsi、冰塊、及酒,還有毛線袋,和兩隻小狗。Davis 每次見到這大陣仗都止不住要口出穢言表示厭惡。
未拍片前,Bette 已久聞Joan 有攏絡導演和製片的名譽,因此她開門見山的問Aldrich 是否曾與Joan 上過床。Bob 回說沒有。但加了一句:「這不表示我沒這個機會.」他說,在拍Autumn Leaves 時,Joan 就曾請他到化妝間小坐,但在最後一刻他抽身了。他自稱是為了將來做事方便,不會因此受制於她。
片子開拍最初,兩名巨星都有心表現一番,並且兩人都有相當的自律,準時到片場、台詞也都記熟。但不久,兩人就開始明爭暗鬥,爭取片場工作人員好感。如果那個人對對方好些,另一個人就懷疑是有什麼陰謀在對付自己,氣氛立即緊張起來。導演兼製片Aldrich 夾在中間更是左右為難。
導演Aldrich 的兒子Bill 後來說,他父親每天一回家必定接到其中一人的電話,例如Joan 會打電話來說,Bette 今天在某些場景中如何搶她的鏡頭。電話一放下,Bette 又會打來說,Joan 今天又做了什麼什麼她看不順眼的事。Bette 的女兒B.D.也証實,她母親每天晚上都至少要和Aldrich 通一個小時的電話,把當天所有看不過眼的事一一陳述,並要Aldrich 向她道歉。然後討論第二天如何接拍下一個鏡頭,以及如何制裁Crawford 云云。她還多次指責Aldrich 給Joan 太多特寫鏡頭,及對她特別牽就。例如拍到兩姊妹對打戲時,Joan 不敢下手,連帶她也不敢太放。由於這是一部恐怖片,因此Bette 在化粧上及動作上都力求誇張。但一向注重外型的Joan 就不肯那樣放。她飾坐在輪椅上的姊姊Blanche,受到變態的妹妹Jane 的虐待。在看了最初幾天拍的毛片之後,她曾難過的掉了好幾次淚:「我怎麼看起來那麼老﹖那那裡是我﹖好像是一個老祖母.」
B.D.說,她母親每天都向她說:「上帝,妳不知道那女人,每天都換上一個大胸脯,我每天都像撞見兩座小山似的。她好像一個禮拜七天都有不同尺碼的奶子。在片子裡,Jane 是要把她餓死的,她那角色應當越來越瘦才是。可她那胸脯卻越來越大,像兩個大足球.」
後來兩人在片場中幾乎不交談,但Joan 還是會用紙條傳遞她的不滿。有一天Bette 在接受記者訪問時,形容她和Crawford 是沒人支持的兩個`老貨'( old broads)。Joan 看到了極不是味道,因此用她個人專用的藍色信紙寫了封短箋給Bette:「親愛的Davis 小姐,今後請不要再那樣稱呼我好嗎﹖...妳忠誠的朋友Joan Crawford.」
拍片時,Joan 一對雙生女兒Cindy 及Cathy 每天都在片場中看母親拍戲,她們頗有母親真傳,也是人各一副毛線針、不停的打毛線。而Bette 的十六歲女兒B.D.也是每天都在片場。一天Joan 對她說:「妳可別跟我兩個女兒說話,她們都是有嚴格教養的,我特別吩咐她們不可以受到壞影響。而妳顯然不是這樣的,我可不希望妳把她們帶壞了.」B.D.自然將話轉告了母親,Bette 一聽勃然大怒說:「看我宰了她。那婊子一半時間是醉鬼,說得出什麼人話.」
但兩人的敬業態度卻是無可挑剔的,也許這是導演Aldrich 樂意周旋於兩人之間的原因。Joan 在片中與男角Victor Buono 有一場對手戲。當時她被妹妹綁在床上就快死去,Buono 見到她的淒慘景象。Joan 拍完她的部份就回到化妝間,卸了粧正準備離去時,見到導演正在拍Buono 的面部反應。於是她又回到片場去躺到床上,讓Buono 做反應。在這方面Davis 也不讓她專美於前,兩人都是全力以赴,不用導演多說一句話。
拍到尾期,Joan 的情緒開始不穩定。可能是Bette 的演技給她的壓力。她一向好強,何況她也承認Bette 是比她好的演員。也許因此她更要借助酒精。一名到片場訪問的記者說,Crawford 每天早上都要看醫生,下午又有一名基督教科學會的人相陪。而她手中則永遠有一杯滲了百事可樂的伏特加。由於在口齒上她鬥不過Bette,因此只有躲著。但Bette 還是整天在片場中指桑罵槐,她只有詐聽不見,等晚上回家再打電話向導演訴苦。
片子未拍完,大家已知道這會是一部成功的電影。Joan 對人說:「我知道這部片子必定賣錢。這是好久以來,我拍的第一部賣座片子,也許我應當高興。但我為什麼要看起來那麼老﹖我總覺得是一個老太太在演我.」她又說:「和嘉寶演Grand Hotel 的時候,我都沒有給比下去。現在我相信也不會被 Davis 給比下去。可惜的是,Grand Hotel 大飯店 (1932) 是一部有水準的作品。而這部片子好似是怪物大會串。大家來看啦,Joan 和Bette,兩個醜八怪。也許我們兩人給放在籠子裡面來宣傳會更好些.」(下:影片宣傳海報。)
果然,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 姊妹情仇 (蘭閨驚變) 上片後,每個戲院門前都大排長龍。許多人看了一場還捨不得走,要看第二場。在推出一個星期後即已收回成本的八十二萬元。最初人人都說這兩名巨星已無片拍,因此在拍B級片。現在片子上市証明兩人寶刀未老,頓時B級片成了A級大片。製片公司在紐約`21俱樂部'設慶功宴,並招待記者。Bette Davis帶著女兒B.D.及一名經紀同行。Crawford 則是珠光寶氣的由四名俊男簇擁著到場。Davis 一見她就氣憤的幾乎跳到桌子上,她說:「你們看她,頭上包的頭巾是配上衣的、上衣又配裙子、裙子又配鞋子、鞋子又配皮包、皮包又配手套。你們有沒有見過這麼誇張和噁心的人?」那天Crawford 的確是穿一身金色套裝,頭上也包金色頭巾,一到場就受到記者包圍,難怪被冷落在一邊的Bette 如此生氣。
影評人讚譽兩名主角都有相當水準的演出,華納最初也爭取兩人都提名女主角提名,但最後只Davis 一人獲得提名。這使Crawford 大為失望,也更憤憤不平。雖然她一直承認Bette 演技比她好,但她自認這部片子她已卯足了力,而且這是面子問題。因此她立即在圈中運動,要所有認識的人支持其他幾名候選人:Anne Bancroft、Katharine Hepburn、Geraldine Page、Lee Remick。另一方面,她又向這幾名候選人說,如果到時她們不能到場親自領獎,她樂意代為領獎。
1962年奧斯卡頒獎禮在加州Santa Monica 市府大戲院舉行。Crawford 雖未獲提名,卻比誰都忙碌。她穿著Edith Head 為她設計的銀色釘珠子禮服,又向珠寶公司租了鑽石項鍊、手鐲和耳環,由英俊的男星Cesar Romero 陪同到場。她並在後台設立臨時酒吧,供應百事可樂、冰塊及各種酒類。還安裝了一個大銀幕電視機,使大家在後台可以看見前台的程序。
這一天Joan 也有職務在身,她被派頒發最佳導演獎。當年得獎人是 Lawrence of Arabia 阿拉伯的勞倫斯 的David Lean大衛連。到宣佈最佳女主角人選時,只有Davis 和Joan 在場等著,其他四名提名人都缺席。當Maxmilian Schell 宣佈得獎人是Anne Bancroft (The Miracle Worker 海倫凱勒) 時,Joan 立即按熄手中的香煙,“哈!”的歡呼一聲,由Bette 面前走過到台上領獎。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報了一箭之仇。但她和Davis 間的明爭暗鬥終於上了檯面。(下:代人領獎的Joan比誰都高興。頒獎者是 Maxmilian Schell。joancrawfordbest.com)
結果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 總共賺了近一千萬元利潤。Joan 分到的紅利近一百萬元,可說名利雙收。Bette 只收到四十多萬元紅利,她暗自生氣自己掛頭牌的戲,收入卻比Joan 少了一半。這一方面Joan 是比她有遠見的多。
由於片子成功,她們兩人又成為有賣座力的明星。而Bob Aldrich 也積極為她們找新的劇本。好萊塢一向是會跟風、炒冷飯,因此他就要Baby Jane 的原作者再為她們寫一個類似的故事,連片名都相似:What Ever Happened to Cousin Charlotte? 內容又是兩名年老堂姊妹的故事。後來Davis 認為片名太過投機,堅持改為Hush.... Hush, Sweet Charlotte。
這次投資拍片的就大有人在,Fox 公司同意出資一百三十萬元,而兩名女主角也各自拿到二十萬元片酬。合演陣容也更堅強:Joseph Cotten、Mary Astor、Agnes Moorehead、Victor Buono、Bruce Dern、George Kennedy 等多人。Joan 這次堅持掛頭牌,但Bette 那裡肯讓步﹖結果Aldrich 想出折衷辦法,給了Davis共同製片的頭銜才將她安撫。
影片外景在路易斯安那州拍攝。Joan 因為有事遲了四天才和一大班隨員抵達,這時Davis 已和片中工作人員及演員打成一片,而且由於安排上的失誤,並沒有人到機場迎接,因此她頓時覺得自己受排擠。
在情緒上先就失利的她,開始喝酒澆愁。而她一喝酒,工作上就受影響,開始是遲到,後來連台詞也有記不熟的現象。而Davis 就利用她`共同監製'的身份給她難堪。自金像獎事件後,她對Joan 更為仇視。她處處公開與她為難,使她視上片場是苦事。
每天晚上,Davis 都在她的旅館房間與大家聚會,由於Joseph Cotten、Agnes Moorehead 都是她的朋友,而Joan 從未被邀請過。因此她每天躲在房中喝酒,要不就是和女傭出去吃飯。這是她一生最難堪的屈辱,整個片場中沒有一個人是幫她的,包括導演在內。
在結束外景回到Fox 片場之後,Davis 就更給她好看了。在其中一幕彩排時,Davis 居然向導演說:「老天,她真的準備那樣演嗎?」Joan 沒有回話,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場面。在未成名時,她可以大吵。但以她今日地位,吵開了會有什麼後果﹖何況導演未必會幫她。在這種惡劣心情下她生病了,咳嗽、發高燒。醫生說是呼吸道感染。
最初導演Aldrich 跳拍沒有她的部份,但她在醫院中住了一個禮拜又一個禮拜,Aldrich 不能再等。製片費一天就是五萬元,雖然保險公司支付大部份損失,但保險公司已警告Aldrich 及Fox 公司,“要不換人、要不停拍”。
有人認為Joan 是詐病以爭取同情。住院時期,Fox 的代表及Aldrich 都天天探視。她也一度回到片場,但Bette 態度不改,沒幾天她又住入醫院。
這時Aldrich 積極找尋替角,但Barbara Stanwyck、Loretta Young 都因為是Crawford 的朋友而拒演。其實Bette 一早就希望趕走Crawford,換她的朋友Olivia de Havilland 來演。但為了形像,Olivia 拒絕演一個殺人犯。Davis 天天打電話到她住的瑞士去遊說,最後還要Aldrich 親自到瑞士去邀請,她才答應。
Joan 是在醫院中由記者口中得知已經換角,她向記者說她哭了兩天:「我沒有想到這個圈子這麼現實,一些人情味也沒有,居然沒有一個人通知我.」最後她不忘刺激Olivia 一下,「我為她高興,她也好久沒拍過一部像樣的電影了.」
她唯一的安慰是,Sweet Charlotte 獲七項金像獎提名,但Bette Davis不在提名之列。為這件事,她一直未能原諒導演Bob Aldrich,而且一直到很久之後才原諒Davis。她最不服氣的是,這整個由她與Davis 合作的計劃都是她的主意,但當計劃成功,她卻被摒棄門外。
拍完Baby Jane 之後,Crawford 出了一本自傳A Portrait of Joan,但內容貧乏,亦無趣味性。很多人不了解她為什麼要出這樣一本書。她自己說是為了錢,也可能因為Davis 也在寫傳記。後來她又在1971年出了一本有關生活哲學及美容方面的書My Way of Life,這本書倒是頗受歡迎。這本書大部份內容是她的生活心得,她教人怎樣過一個羅曼蒂克的生活,例如怎樣裝璜家居(在餐桌上的水晶盆中放水,上面飄一朵玫瑰花)、怎樣保持身材不變(坐硬板凳好過柔軟的椅子,軟墊使臀部攤開變擴)、怎樣烹調、怎樣收拾行李、怎樣到朋友家中做客、及怎樣性感的面對丈夫。(下:很多女性雜誌都喜歡用她做封面,而她的家務經驗也是很多家庭主婦願意取經的。)
在未拍Hush... Hush, Sweet Charlotte 之前,她還拍了兩部電影,內容也不離謀殺、變態或精神病人的角色。在The Caretakers 中,她演一名變態護士,而且戲份不重,但卻是一次愉快的經驗。在她第一天到片場時,全體工作人員就集體鼓掌歡迎她。片中女主角Polly Bergen 是以演百事可樂廣告起家的,而且是Steele 提拔出的新人,因此她們特別親蜜。另一名有份演出的老明星是Herbert Marshall,他因為酗酒加上有病,因此雖是小角色,拍來都十分吃力。因此Joan 對他十分照顧,凡是有她與Marshall 的對手戲,她都讓他先拍特寫。這對她是極大犧牲,因為她過去一向堅持先拍特寫:「因為我是靠特寫起家的」。
1964年的Straitjacket 顧名思義也是有關精神病人的電影,她演一名用斧殺人的女人。導演William Castle 擅長賣弄恐怖氣氛,因此賣座不錯。她同意只收五百元片酬,但可分紅利,因此由這部片的收入頗豐。然而拍多了這類電影,對她在影圈的地位毫無幫助,因為影片多的是賣弄噱頭,與演技及她都無關係。
其後,Castle 又用她在I Saw What You Did 中演出。她仍然掛主角銜,但在片中前半部就被人殺死了。後來她又拍了兩部片Berserk (1968),及Trog (1970),亦相去不遠。她說這些電影都是令人`忘了的好',而她也是為了錢才拍的。
Steele 死後,她曾公開交往的男友不多,唯一聽到的是男星Cesar Romero 、Glenn Ford (葛蘭福特)等。但萍水相逢的露水緣就不斷,她是那種靠美貌起家的影星,因此不斷的有男人圍住身邊,希望一親芳澤。例如她在1960年帶著兩個女兒Cindy、Cathy坐遊輪到南美旅行。船上眾人聽說有她這個大明星在船上,都在議論。船上一名十四歲男孩Jim Brochu 的父親就不住的唸著她的名字。沒想到Jim 卻比他先認識Crawford。原來他在船上先認識了Cindy 和Cathy,她們請他到她們艙中去玩。在她們艙中見到Joan Crawford,她對他十分客氣。後來在餐廳再見面時,她還先和小Jimmy 打招呼,使他的父親大為驚佩。臨走時她還邀他們一起喝茶,Jim 說,後來他父親和Crawford 的交往持續了一年多。
她也和第二任丈夫Franchot Tone 佛蘭蕭維持交往,他們還曾經結伴到加拿大安省Muskoka 湖邊著名別墅區渡假,因為佛蘭蕭家在當地有產業。他們釣魚,讀莎士比亞。當Tone 年老時,還經常坐著輪椅到她紐約公寓中、或一起出外晚餐。她說,佛蘭蕭還再度向她求婚,她拒絕了。Tone 在1968年九月病逝,Joan 聽到消息還哭了。她並為他籌備葬禮,依遺囑將他的骨灰撒在Muskuka 湖上。
雖然拍片機會不多,但在影圈她仍是大明星。1965年她應邀在奧斯卡頒獎禮中頒發最佳導演獎。為隆重其事,她請了著名的Edith Head 為她設計禮服。
這一年角逐金像獎最佳導演獎呼聲最高的是My Fair Lady 窈窕淑女 (1964) 的丘克George Cukor。片中女主角Audrey Hepburn 的服裝是由Cecil Beaton 設計,他以黑白兩色為主,因此Edith 也以黑白色為Joan 設計當晚禮服。而且因為導演獎是最後一項獎項,她也可以儘量隆重,不怕過份。
結果Edith 為她設計了一襲用西班牙鑲珠布料做成的修長禮服,外配一件相襯的批風。但兩人都不能決定是用黑色或白色布料。她們調查過在Crawford 之前出場的女星,發現她也是穿一件簡單的長禮服,她也試過黑及白色兩種布料,但拒絕說出自己究竟穿什麼顏色。Edith 問她怎辦﹖Joan 毫不遲疑的說:「一樣做一件。如果她穿黑的、我就穿白的。如果她穿白的、我就穿黑的.」
頒獎那天,她和Edith 兩人站在後台,兩名服裝助手一人手捧一件禮服等在一邊。終於等到在她之前出場的女星由側門走上舞台,一見到她穿的是白色禮服,眾人立即七手八腳的忙亂起來,為Crawford 穿上她的黑色禮服。結果她的服裝果然出色,而那天得獎的也果然是George Cukor,她感到雙倍的高興。對於用雙倍的錢做一件禮服,在她是絕對的必要。
由於片約越來越少,她也間中拍些電視。在電視初出現時,好萊塢影人都採抵制態度,因為電視的存在嚴重威脅到電影市場。她就曾指責那些爭相上電視的人是電影圈的`叛徒'。但後來自己沒片拍時,也忘了自己的誓言。她早在1953年就在一些電視中露面。後來並在通用電氣劇場G. E. Theater 演出三次劇集。她認為經常在電視出現對維持知名度有幫助。因此她也經常在一些公開活動中出現,或在電話籌款中任嘉賓。她女兒Christina 說她幾乎是饑不擇食的什麼都接,甚至搶去她的角色。Tina一直想做演員,但她母親從不幫她,要她像她過去一樣自己闖天下。1964年,她在CBS演肥皂劇,一天她生病住院,Joan 聽說了,主動打電話到CBS,說她可以代替女兒演出。Tina 說,她和母親相差三十歲,如何可以取信觀眾﹖但CBS卻熱誠歡迎她,因為有她這樣的明星參加白天劇集的演出,有助於宣傳。每天都有記者前來採訪。她在排練時表現非常好,但在正式錄影時可能因為緊張,大為失常。導演曾將她杯中的酒換成水,她還大發雷霆。後來超時才拍完。Tina 說她在病床上看電視,看出母親是醉的。
Christina 的表演事業不成功。她最初在百老匯外的小舞台上演出,用的是`Joan Crawford 之女'為宣傳。Joan 為此而不高興,甚至要她改姓,Tina 不肯。為此兩人冷戰多時,直到1966年她與一名舞台導演結婚,Joan 去參加婚禮,兩人關係才改善。不過也只維持兩年多,而且她們間關係一直不好。
她的飲酒使她的工作很受影響,但是她不承認自己喝酒。在英國拍Berserk 時,製片Herman Cohen 就和她約法三章,拍片時,上午不能喝酒,平時若非Cohen准許也不能喝,她答應了,也做到了。Cohen 曾問她為什麼不戒了,她說她根本沒酒癮,她只是偶爾`吸餟'一下。因為她需要這樣做以增加勇氣,面對觀眾,面對困難的角色。
Berserk 是敘述馬戲班中發生的命案,她要穿黑色緊身運動衣。她向Cohen展示胸脯說:「你看如何﹖沒有動過手術的.」這時她已六十多歲了。在倫敦時她沒男伴,Cohen 就成為她的護花使者。
兩年後她再拍Trog,這是她一生中最後一部片子。她這時至少六十三歲,但在銀幕上仍然好看。小報上說她動了拉面手術,事實上沒有,她要再等幾年才會動手術除去眼睛附近皺紋。在最後兩部片中,她由髮型師為她用膠布拉面。方式是在做頭髮時,將髮角部位皮膚向後拉。
Trog 也是由Cohen 監製,成本之低連活動化妝間都沒有,她和其他人一樣擠在一輛汽車中化粧。人們問她以她一向最著重`明星款'的明星,如何能忍受這種待遇﹖她說:「人們總說我是最後一個`電影皇后',我並非皇后,我記得我也是舞蹈團出身,是用勞力才換到今天。如果有人認為我是演員,我於願已足.」(下:她在 Trog 中的劇照。)
事實上她確也是為了錢拍片。Pepsi 每年付給她五萬元年薪,及四萬元的報銷開支,以她的生活方式是大大不夠。此外她還要支付雙生女的學費及生活費。為節省開支,她搬到東69街的一間仍然豪華、但規模小得多的公寓去住。這時她仍然不時為百事可樂擔任公職,乘公司專機到各處宣傳。她也仍有一名秘書及一間辦公室。但公司新任總裁Donald Gendall 企圖排擠她,Gendall 雖是Steele 一手提拔出來的,但卻不滿Joan Crawford 處處搶風頭。
1971年,Lucille Ball 最紅的電視劇I Love Lucy (露西劇場) 有一集以諷刺Joan Crawford 為內容。劇情是Lucy 和女友兩人在好萊塢開車時,車子拋錨。她們下車到最近的一間屋拍門求助,打開門見到Joan Crawford正跪在地上擦地板。兩人以為Crawford 現在淪落到為人擦地,於是發起籌款運動以助她一臂之力。後來才知她是有潔癖,非自己動手不可。最初Lucille 不敢請Joan自己演這個角色,怕她會生氣,甚至可能告她。沒想到她一口答應。
I Love Lucy 是現場錄製的節目,因此每星期由排練到錄製十分緊湊。Joan一向怕現場觀眾,因此更要借酒壯膽。但喝酒的結果是使她的自律完全失控,她不僅連基本的守時都做不到,同時記台詞也有問題,而且完全沒有喜劇味道。在綵排第一天,Lucille 就因為受不住將她開除了。並說要找葛蘿麗亞史璜遜Gloria Swanson 來替代。她說,Joan 帶著一個裝伏特加的手袋,整天她的鼻子都埋在手袋中。為此Joan 打電話找Cohen 求助,Cohen 教她不要放棄,因為依合約,她只要依時到片場,他們不能換角。結果她堅持到第六天。當正式錄影時,她一出場現場全體觀眾都起立為她鼓掌歡呼。她的信心立即恢復,並且以她一貫的水準演出,毫無失誤。錄完時,觀眾再度為她歡呼,連Lucille 都要向她道賀。
不久她接到另一個電視片約,是環球公司的Night Gallery。她演一個失明的女人,在1965年紐約大停電時恢復視覺。她的片酬是五萬元,導演是當時才二十一歲的Steven Spielberg (史蒂芬‧史匹堡)。
她很喜歡這個劇本,但發覺對白生硬,因此召導演到她家晚餐及討論劇本。Spielberg 當時根本沒有正式工作經驗,只在學校讀書時製作過一部二十分鐘的短片。他只看過她的 Mildred Pierce 以及What Ever Happened to Baby Jane? ,但他看過Crawford 的傳記,知道她有嚴格的記律。他們年齡相差了四十歲,但相處很好。有一次他們在外晚餐時,Spielberg 對她說:「我們有一個共同點,我們都屬於`Pepsi Generation'.」她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錄影期間,她的化妝間每天都有一枝紅玫瑰,插在百事可樂瓶中。都是Spielberg 送的。
後來她連拍電視的機會也越來越少。1972年她再回環球拍一部電視片集,也是一部恐怖片,而她的片酬也只有二千五百元。但她還是要求全部的明星待遇:最好的化妝間、每天有鮮花佈置,由化妝間到攝影棚要有轎車接送,最好的攝影師及化妝師。每天她的化妝間訪客不斷:Rock Hudson 洛赫遜、Alfred Hitchcock希區考克、Lew Wasserman,她自己的兩隻貴妃狗也都隨侍在側,此外化粧師、髮型師、服裝管理及秘書、女傭一個不缺。
她的表現令人嘆服,有幾次全體員工並為她的表演鼓掌。而且在化粧及燈光的幫助下,她由一個纖瘦的老太太又變成風華絕代的美人。不過在拍到最後幾天,她開始現出疲憊及醉態。但她仍然記得每一個工作人員及他們配偶的名字,並向每一個人致謝。然後乘公司的轎車離去。這是她最後一次拍片,結束了她四十七年的演藝生涯。(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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