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Rancho Notorious 惡人牧場 ,她回到紐約,這時她的新寵兒是光頭影帝Yul Brynner (尤伯連納)。他剛在1951年因為舞台劇`國王與我'而紅極一時,瑪蓮一聽說這個帶有蒙古血統的吉普賽男子英俊威猛的名聲之後,立即央求好友劇作家諾爾考沃Noel Coward 介紹。Noel 是該劇女主角Gertrude Lawrence 的好友。他們在看完首映後一起到後台,由Coward 居中介紹。結果在一個有情、一個有意的情況之下,立即通電。尤伯連納比她小了幾乎二十歲,他在舞台上混跡多年後,終於能夠踏足百老匯舞台一舉成名。Brynner 一直都喜歡比他大的女人,何況是他自小就仰慕的神秘又性感的Marlene Dietrich﹖過去,每天都有年輕少女到後台來自動投懷送抱,然而瑪蓮畢竟不同,只要她願意,他必不敢怠慢,結果這一段情持續了好多年,這在Yul Brynner 來說也是罕有的。
尤伯連納此時已結婚多年,妻子Virginia Gilmour 也是舞台演員,並有一個當時已五歲的兒子Rocky。但他一直沒有停止過與別的女人發生露水姻緣。為了方便偷情,他在外面租了一間畫室公寓,因此不必偷偷摸摸出入旅館。他的貼身男僕Don 為他打理這間公寓及他在劇院的化妝間。在他情史的長長的名單上,數不勝數:Tallulah Bankhead、鍾歌羅馥Joan Crawford、茱迪嘉蘭Judy Garland...現在又多加了一個Marlene Dietrich。
尤伯連納自稱他父親是俄國人、母親是吉普賽人,事實上他的血統比這個要複雜得多。他祖父是瑞士籍的德國人,自小出外流浪,還到過日本經商,後在俄羅斯與一名蒙古公主結婚,她號稱是成吉思汗後代。他母親則是一名俄籍猶太醫生的女兒,本身是舞台演員兼歌星。她和尤伯連納的父親Boris 結婚後,在1920年七月生下他。Boris 有許多與工程有關的發明,大多數在中國出售。他在我國東北大連、哈爾濱、天津等地都有辦事處。但他在中國另有妻室,於是Yul 很小時就與母親投靠娘家親戚。十多歲時就出來闖蕩江湖,很大一部份時間是與吉普賽人的馬戲班一起跑碼頭。十九歲時隨著生病的母親到大連找父親,經由他繼母的介紹,決心到Michael Chekhov (契可夫) 在美國辦的表演學校學表演。
他在歐洲流浪時,開始參加舞台演出。他說在與吉普賽人在一起時,什麼都試過,吃喝嫖賭,無一不來。十幾歲時就吸上鴉片煙,也因此和法國作家Jean Cocteau成為好友,經常一起抽鴉片。後來還結識了女作家Colette、畫家薩瓦多達里Salvador Dali、馬素Marcel Marceau、Jean Marais 等人,雖然同性戀朋友很多,但他自己在試過一次後,因覺得`肉麻'而不再試。
瑪蓮認識他時,他才來美國不到十年,並在美國舞台上掙扎多年,一直未能在百老匯舞台上演出。他是在演出`國王與我'前不久才正式學英文,以去除歐洲口音。在眾多男星中他確是與眾不同,他不屬於好萊塢,也不屬於百老匯,因此瑪蓮一見他就愛不釋手。除了他在外型上吸引人外,他又熟識歐洲,他們可以以法語聊天。但她也從此陷入愛情的苦海之中。
雖然此時瑪蓮在情場上早已身經百戰,但仍然會為這個新的情人而癡迷到神不守舍的地步。她每天的生活、情緒都由Brynner 所操縱控制。當然Brynner 也為她神魂顛倒,他每天都打好幾個電話給她,也許他們上午才見過面,下午到戲院時又會打給她,演出時中場又會打給她。而她就整天坐在家中等電話,那裡也不敢去。如果他遲了半小時打電話,她就煩躁不堪。若一日收不到電話,更是胡思亂想。年近五十的她甚至向女兒說要為他生孩子,還多次嘗試生育。她過去許多情人都不隱瞞,(除了Gavin 將軍,因他有家室),這次也因Brynner 有妻室而不敢公開。他們甚至不能一起到餐廳吃飯。很多時他們間用代號稱呼對方,Brynner 是光頭,因此叫捲髮`curly'。Brynner 叫她`crowd',也許她一個人頂好幾個人的熱鬧﹖
那時她的日記每日只有幾個字,卻顯示出她整個生活都以尤伯連納為中心。
8月21日 在這裡到凌晨三點,兩點半時又試過一次。
8月22日 在北港。
8月23日 天堂! 3:15才離去到紐約。他帶了Rocky來,我不敢亂來,但內心煎熬。
她愛得要死,但九月他才開口說愛她:
9月14日 午餐,他吃牛排,聊天。我終於說我決定不再在乎他的想法和感覺,這時他說他愛我。四點才走,我有如在雲端。七點打電話來。寫了情書給他。夜晚演完後會來。
9月15日 早上六時走,天堂。6:30 打來。世界靜止。12點又打來,來此早餐。開心!!!
下午打來。午夜Don打來,傳了話,還說:「別忘了,我愛我的 `crowd'.」恨死那女人。
這`女人'是他的妻子Virginia,顯然因為她的原因,他晚上不能來。所以她這樣寫。然後:
9月25日 全天沒消息,痛苦。
六點鐘,他的花送到,六點半接到電話,才開始開心。
她生日那天:
中午十二點到傍晚。
Yes! 天堂。
希望每天都是我生日。
這段期間她在紐約的生活其實十分豐富,由於她心境開闊,朋友遍天下,可以說是夜夜笙歌,公私生活都一樣充實。例如百老匯上映的舞台劇,首映之夜她必然坐在台下,事後到後台向演員道賀,這樣也為她交到不少朋友。在私生活方面,她更是多采多姿。
這期間她除了有固定朋友(Vogue 的) Parcevitch 之外,仍和男星米高韋定Michael Wilding、棒球明星Joe DiMaggio 來往。一天她和DiMaggio 一起在Stork Club 晚餐,正好尤伯連納也在座,他們沒有打招呼。當天她在日記中寫:「希望他會嫉妒.」
那時Kirk Douglas (寇克‧道格拉斯/ 卻得格拉斯) 初露頭角,據說他在拍完The Big Sky(1952) 時得了肺炎,瑪蓮聽說,立即煲了湯去慰問,雖然他們只見過一次。瑪蓮對照顧病人最熱衷,她發揮了母愛兼女性之愛。但當他病好了,她立即對他失去興趣。
定居紐約之後,她在長島海邊找到一間別墅,每年夏天定期租用。她還叫女兒Maria 在夏天帶孩子們在這裡渡假。Maria 說,唯一要求是,一到週末他們就得遷出,因為瑪蓮和她的暹羅王會來。但有時尤伯連納在週日時也能抽空,這一對情人會突然在別墅中出現,於是Maria 一家人必須儘量躲著,在自己房中不出來。
瑪蓮除了在日記中記述這些流水賬之外,她還要把她和Brynner 每天見面或不見面的事告訴女兒和好友聽。經常收到她的報告的是Noel Coward 和Piaf 這些她最信得過的朋友,而她女兒則是每天至少收到一次這樣的電話,不外是“他來了、他沒有來、他怎麼又沒有打電話﹖我想他還是愛我的、他太太如何纏住他”之類的報告。如果Maria 不在,她會對女婿說。Bill 是一個耐心的聽眾,而瑪蓮什麼也不忌諱。有一次她叫女兒到她公寓去看她的床單,因為那時Brynner 在舞台上演出時,不用一般化粧品,而用金粉將皮膚塗成棕色。那天他未卸粧就去了瑪蓮處,因此他走後滿床金粉,瑪蓮叫女兒去參觀他留下的痕跡。Maria 認為太嘔心,不肯去,但女婿Bill 就好奇的去了。
這時送到她面前的劇本越來越少,她又不肯上電視。五十年代的大明星都不肯上電視,認為有失身份。她只有繼續在廣播中演出。
她的第一個長篇廣播劇在1952年一月在ABC開播,每星期晚上半小時的Cafe Istanbul (伊斯坦堡咖啡小館),明顯是模仿電影 北非諜影Casablanca (1942) 中的Rick's Cafe。她演一個酒吧主人,自然也有歌曲。演出大約一年後,她帶著工作人員投效CBS,劇名也改為Time for Love。她並與著名樂隊指揮Mitch Miller 合作灌主題曲。Miller 說服她灌唱片,起先灌了一張十寸德文唱片,隨即改良及增加歌曲到十二寸英語大碟,立即成為樂壇盛事,並且出了單張小唱片,進入暢銷榜內。
然而她的日記中仍然是只記一個人、一件事。而這個人她現在以y來代表。
1952年5月12日:(那天她自加州回來)
下午一點才回來。
y來了,到下午六點。(他真的愛我)。
6:45打來,說十二點會來。
意外,但不想太興奮,以免到時失望,也許他根本不在乎呢。
y午夜來,到12:45,
他果然不在乎。
5月15日 肯定我愛他太多,一年之後還如此,太可悲。
午餐。
然後五月十七日,只有一個字`早餐'。
5月18日(星期天) 全天都一個人。晚餐- 雷馬克。
5月20日 白等,決定了,不再愛。
第二天: y在此早餐,告訴他我的決定。打電話來,- 又和好了。晚上
和懷德在Stork 吃飯。
Yul 又來了。
因為尤伯連納是有家室之人,因此週末她常一人在家,心情落寞不說,也常胡思亂想。:「這週末連電話也沒有,他至少可以有時間來這裡。我應當看清了,他根本把我當妓女.」(下:她和尤伯連納的關係保持得很密實,因此一張相片也沒留下。不過她跟瘦皮猴的關係就比較公開。圖為瘦皮猴與光頭尤伯連納的合照,左為瘦皮猴的女兒南茜辛那特拉。)
這時,Patcevitch 已與妻子離婚,並向瑪蓮求婚。她自然沒有答應,目前她心中的最愛是暹羅王。此外她仍有民主黨的兩個情人Adlai Stevenson 及Edward Murrow,並且開始和歌星瘦皮猴Frank Sinatra 交往。
她的舊情人中也有不少離她而去。米高韋定Michael Wilding 不久前和女星依莉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 戀愛成熟結婚了。她還很傷心的問朋友:「他為什麼和她結婚﹖她有什麼是我沒有的?」她向女兒說,一定是因為Liz 的大胸脯。她沒有想到的是,Liz比她小了二十多歲,而且沒有她那麼多情人。
這時雷馬克也傳出要結婚的消息,對象是卓別靈的前妻之一Paulette Goddard。瑪蓮說Goddard 是淘金,目的在圖雷馬克的身家。這麼多年來,雷馬克除積聚不少財產外,還收藏了不少名畫:梵谷、塞尚、Renoir、Degas,價值連城。瑪蓮記得她有一次在火車上遇見Goddard,她給她看一個大絲絨盒子,裡面裝了幾十粒大鑽石,最小的都有十克拉。她還教瑪蓮怎樣從男人那裡得到鑽石:「別太快使男人上手,男人最初都是送鮮花、糖果。這時別和他們出去,然後他們會送皮大衣、首飾,還是別上鉤。等他們送鑽石,而且是大鑽石時,才和他們出去.」這番話對瑪蓮的確是天方夜譚,她從來沒想過要由男人身上得到錢,她不倒貼已是萬幸。她愛了暹羅王這麼久,只得過幾束鮮花,連吃飯都是她在家中做給他吃。好友比利懷德說她從來沒有和真正有錢人交往過,也從來不懂向男人要禮物,因此至今什麼也沒有。
五三年春天,她應邀參加一項慈善籌款演出。主要節目是著名的馬戲班The Ringling Brothers,演出地點在紐約麥迪遜花園廣場,許多明星都義務演出,瑪蓮應邀擔任馬戲班主。她起勁的為自己設計了一套服裝: 極短的黑短褲(比後來流行的熱褲還短),深紫紅色的燕尾服外衣,打領結,穿上絲襪的雙腿比她在演`藍天使'時還要俊秀,使她在眾女星中出盡風頭。報紙都說她是整個晚上的明星,Vogue 還刊出全頁相片,讚她服裝出眾美麗。(她後來說,是她發明了熱褲)。由於她這次演出成功,立即有人邀請她隨一個十人樂隊作巡迴演出。她自己也發現在現場對著觀眾演出,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因此躍躍欲試。
她曾多次參觀Judy Garland 的舞台演出,後來又到拉斯維加斯去看藝人表演。當時Tallulah Bankhead 在Sands 大酒店中演出,她去做觀眾,Tallulah 邀她上台客串,她一上台就有人吹口哨,使她信心大增。她唱了幾首歌,反應極佳,於是賭城最大酒店Sahara 和她簽了三星期演出合約,每週三萬元,比Tallulah 還多一萬元。
表演節目她一些也不愁,過去二十多年的電影中,至少有幾十隻歌曲可以選用。此外她和奧森威爾斯Orson Welles 合作時,也有些簡單魔術可用。她又去找了勞軍時合作過的Danny Thomas,找出舊時說的一些笑話。由於賭場的節目是希望越短越好,以便客人可以回到賭桌上去賭錢,因此每場表演只要求二十五分鐘,對她來說是應付裕如。
瑪蓮知道她的服裝將是她演出成功的關鍵。她最初希望找米高梅的服裝設計師Irene,但米高梅公司規矩多。於是她找了哥倫比亞公司的Jean Louis。她知道電影公司人才多,材料也多,而且她與這些人相處多年,十分熟識,相信合作起來亦十分愉快。但哥倫比亞的老板Harry Cohn 是影圈中出名小器、難纏之人,因此瑪蓮要使用她特有的女人魅力以及外交手腕,才獲得許可。有人說是因為Cohn 想請她拍一部電影,但後來戲未拍成。有人說是她經由di Frasso 的關係,找到黑社會的Bugsy 擺平,但相信瑪蓮不是這種愛惹麻煩的人。另一派人則相信她是用了女性魅力,和Cohn 週旋,才取得他的同意。因為這是最和平、最不費力、又是她最擅長的方式。
她和Louis 立即展開工作。他們找來一種透明的義大利薄紗,將之染成與她皮膚一樣的顏色,用來做成一件貼身長禮服。在這件長禮服上重要部位,密密的縫上金線、銀線及細小的珠子和寶石。由於她內部也是穿了一件肉色薄紗內衣,因此似乎沒有穿內衣而仍能有如此好身材。一方面她是曲線畢露,一方面又是若隱若現。
這段期間她每兩個星期就飛到好萊塢試身,每次試身一站就是八、九個小時,由裁縫師傅在她身上縫邊、釘珠。由於薄紗料子極易破損,因此要極小心,一旦損毀就要重新來過。估計一件禮服要數千小時人工才能完成,Louis 手下的人都當一件大工程來做。使到一件禮服成本達到八千元,但由於料子薄,一件衣服重量僅十四安士。
她的節目在1953年十二月十五日在賭城開幕,當她穿著她那薄如蟬翼、又曲線畢露的禮服出現時,觀眾立即為之瘋狂,掌聲、口哨聲持久不斷。人們忘記了台上這位美麗性感的豔星已是兩個孫兒的祖母。(下:Jean Louis 為她設計的兩襲表演服裝。)
一夜之間,她成為全世界最紅的表演藝人,各地表演場所都爭著邀請她去表演,她的酬勞也水漲船高的節節上升。不久她的個人秀開始在其他城市夜總會中、戲院中出現。她也在服裝上增加變化,她多做了幾件不同設計的禮服,又在薄紗禮服外披一件白色銀狐披肩。她並且增加男式燕尾服的裝束,戴黑色高禮帽及拿手仗。這使她可以唱一些只有男人才可以唱的歌曲,而她唱這些歌曲時,直把自己當作男人,因為她並不改歌詞,例如她會唱:我愛`她',而不將之改成:我愛`他'。不但作風大膽,也吸引了不少同性戀者觀眾。除此之外,她增加的服裝中包括她著名的`酒吧女裝':極短的舞衣,露出吊襪帶的大腿,這種服裝又使她可以唱出她演吧女時唱的一些插曲:Laziest Gal in Town, See What the Boys in the Back Room Will Have.一個晚上她可以以淑女、蕩婦、紳士各種不同面目出現,有那一個藝人有這樣的能力、或是條件﹖最難得的是,她目前的雙腿與`藍天使'時相比,不但不遜色,反而因為她比那時期為瘦,而顯得更為修長美麗。
當她征服了賭城以及美國各大城市的戲院、夜總會之後,Noel Coward 又介紹她到英國去表演。由於她的名氣及演出的成功,她在英國的演出之前都有當地影星為她作介紹:Laurence Olivier、Alec Guinness、Michael Redgrave、Noel Coward、Laurence Harvey、Van Johnson 等十多人。在倫敦的演出製造了新的高潮,門票一出就立即售清。觀眾會早三數小時到戲院門前等候,只求一睹她的風采。她也很少令觀眾失望,總會在門外向歡呼的人群揮手。
在英國時她也不寂寞,Noel Coward 為她介紹了一名燈光師Joe Davis,他立即成為她在旅行時的伴侶,後來隨團為她打燈。此外又結交了英國著名劇評人Kenneth Tynan。一天演出戲院的董事帶了一群貴賓到後台見瑪蓮,他們到了瑪蓮化妝間時,Tynan 正在門口等候,這時瑪蓮從裡面伸出一隻手,將Tynan 拉進化妝間後就把門鎖上了。這些貴賓終之是沒見到她。
據Tynan 的妻子Kathleen 在她為丈夫寫的傳記中說,自Tynan 認識瑪蓮那天起,他就失蹤了三天。據說他每天都在戲院後台等候瑪蓮卸粧,然後一起離去。
由歐洲演出回來後,她又回到賭城。由於她的演出處處轟動,賭城酒店又與她簽了兩年合約,1955及1956年,每年最少演出四星期,報酬每週十萬元,這又使她成為全球酬勞最高的藝人。
瑪蓮的秀以歌為主,但她的歌藝平平,評論家多數不太就她的歌曲發表意見。觀眾來看、來聽的,也是Marlene Dietrich 這個人。人們談她的衣服、她在舞台上的風姿、她的腿、還有她說話的聲音及神情。她聲音低沉,並有德國口音,這使她更增神秘感。男人們來看她賣弄風情,女人則來看她如何賣弄風情。有時她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有時含糊到聽不出她在說什麼,這都沒有關係,只要話是由她口中說出就行了。她自己也說:「我的衣服和外表才是最重要的,因為我對我的歌喉很有自知之明.」
自從演出個人秀之後,她的公私生活都更忙碌起來,她的日記也停了一段時期,連她好友Dorothy di Frasso 的死也未記載。由於一生揮霍,di Frasso 此時瀕臨破產邊緣。她身體又差,醫生囑她勿乘飛機,因此她是坐火車到賭城去看瑪蓮個人秀的開幕表演。這時她朋友不多,只有Cary Grant 及Barbara Hutton 這對夫婦仍照顧她。他們將她送上火車後,自己乘飛機前往,待看完秀後,又將她送上回洛杉磯的火車。在火車上她就因心臟病死了,年六十六歲。死時手中緊抱著她全副身家,幾十萬元的珠寶首飾。
在賭城演出後,瑪蓮也成為這個演藝圈子中的一份子,她經常到酒店中看其他人的演出: Nat King Cole、Lena Horne、Tony Bennett、Louis Armstrong、Peggy Lee 等,當然也在圈內人中找到不少新的情人,其中為人熟知的就有作曲家Harold Arlen、影歌星愛迪費雪Eddie Fisher,並和瘦皮猴更為親蜜。
Fisher 當時只二十五歲,是年輕人的青春偶像。瑪蓮年紀比他大了一倍,她與他在一起可能要在他身上找回失去的青春。她曾邀Fisher 到她紐約公寓中吃她自己煮的晚餐,最初Eddie 當她長輩,不久兩人就上了床。他說:「和她在一起,使我又驚又喜,不過瑪蓮知道怎麼使我感到像一個大男人.」
但是和瘦皮猴Sinatra 在一起就使到她體會到被愛的舒適及甜蜜。因為他總是在適當時機出現,填補她的空虛寂寞。例如在她和尤伯連納交往期間,經常要在家中等電話,而且經常是失望。而Sinatra 就總在她需要的時候來安慰她、給她愛,不像尤伯連納會使性子、擺臉色給她看。她在日記中提到Sinatra 時,使用的字眼都是:溫柔、甜蜜。例如:
9月6日 為賭城試新裝,F 晚上九點打來,甜蜜溫柔。午夜又打來。
9月7日 Frank 在排練時打來,說準備在賭城見。
9月8日 抵達賭城,與Frank 在一起,七點上床。
9月9日 Frank 醉了,但他真好。
她一說到Frank 就是sweet and tender、nice,但尤伯連納就不同了。他仍是她的最愛,在日記中只以一個`他'字代表,甚至什麼代表也不用,但她卻不能說他nice。例如:
9月26日 他打電話來,但不知怎樣聽到Frankie 的事,說我可以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但不要“bull shit me”,我能做我喜歡做的事嗎﹖
10月1日 (只兩個字) He Came (他來過)。
10月19日 來洛城,在比華利山酒店,兩小時。
11月1日 到洛城比華利山酒店,他來。
1956年製片人Michael Todd (米高鐸) 拍 Around the World in 80 Days (環遊世界八十天),她也應邀客串演出。這是首部大銀幕、陶德(Todd)綜藝體彩色影片,參加客串的有幾十名大明星,在當時是轟動一時的大事。她在快三小時的影片中,只有不到三分鐘的戲。她飾舊金山一間妓院鴇母,和她一起出鏡的是Sinatra,飾酒吧鋼琴師。她自己也說,這一生總是演妓女、蕩婦、沒演過一個值得誇耀的角色,但言下卻無埋怨之意。
Michael Todd 當時正在追求女星伊莉莎白泰勒,而且不久後兩人結婚,但他公開和瑪蓮調情。他向瑪蓮說:「我們要少見面,否則我會愛上妳.」但她說:「如果我不想,沒人會愛上我.」她說的是實情,她一向是遇到她喜歡的就坦白和人說,不會若即若離的吊人胃口。但人們相信他們兩人還是`玩`過了。另一方面同年和Taylor 小姐離婚的、她的舊情人Michael Wilding 則又回到她身邊,再度扮演她的part-time 情人的角色。(後來米高鐸墬機死亡,泰勒嫁了Eddie Fisher,這表示在Liz 的老公中,至少有三人是和她有過露水情的)。
拍片時,她又是住在好友比利懷德Billy Wilder 家中,正好暹羅王Brynner 也經常來往於紐約及加州之間,與名製片西席地密爾Cecil De Mille 討論他即將拍的`十誡'的細節。瑪蓮為了見他方便,又在好萊塢附近租了一處地方,與他幽會。
不拍片的時候,她繼續在歐洲及賭城等地表演,並在各地與她的朋友、情人會晤。朋友中最常見的是Noel Coward,其間還應海明威之邀到古巴他的家中做客。她正式的家則在紐約,因為女兒和外孫都在這邊。
義大利名導演及前小生Vittorio De Sica(維多利奧‧狄西嘉)這時邀她到蒙地卡羅去拍電影,片名就叫The Monte Carlo Story。她一口答應了,因為她好久沒拍當主角的戲了,此外她也想重回Riviera,何況她久仰狄西嘉的大名。(他的Shoeshine、The Bicycle Thief、Umberto D,都是經典之作)。還不說他本人就是英俊男子。(其實這部片子真正導演是Samuel Taylor,但當時美國正在追查共黨份子,Taylor 不敢掛名,才由De Sica 掛名.)
片中狄西嘉自己飾一名落魄的貴族,沉迷於賭桌之上。為了還賭債及繼續過好日子,乃計劃娶一個有錢女人。珠光寶氣的瑪蓮就成為他的目標。但其實她也是個騙子,也在設法嫁個金龜婿。不過後來兩人還是相愛結成連理。
但片子拍出來效果十分差,整個片子看來十分生硬,主要原因在於義大利人拍片是事後配音,因此失去了臨場感覺。瑪蓮這時寫給女兒的信中就詳細批評了義大利人工作時的懶散和沒有效率:「那些演員只顧表情,而不顧口中說些什麼,(因為反正事後要配音),好似在拍默片。他們對美國演員可以一邊說台詞、一邊顧表情,都十分佩服。他們工作也不緊張,每天拍幾個鏡頭就收工.」她則和過去一樣,總是最早到片場,什麼都準備好,因此常自動指導大家打燈光,甚至連化粧、髮型都要指導一番。她說,連狄西嘉用的化粧品都是油膩膩的,看起來又不自然、又粗俗,因此她將好萊塢用的拿出來給大家享用。在她眼中,義大利電影界還有很多要學的。
外景拍完後,她回到好萊塢在哥倫比亞片場拍一星期的內景及配音。她對於這種配音過程頗多意見,因為電影的緊湊及氣氛喪失殆盡。此外她對於剪接師依劇本剪接也看不慣,她習慣的是史登堡那種自己拍、自己剪的過程。看影片出街效果証明她的看法完全正確,連她女兒都認為她實在有資格做一名導演,真不該花那麼多時間談戀愛。
她和狄西嘉沒如預期的成為戀人,原因可能是片場中人人都說義大利文,她聽得懂、但不會說,而狄西嘉的英文並不好。此外他又為片場中幾個年輕女演員吸引了去,因而放過了瑪蓮。不過她也沒落空,她和一名年輕義大利演員陷入愛河,後來兩人還去巴黎渡了兩週假期。雖然那人是有妻室的。
在拍Monte Carlo 時,她向導演說要到巴黎去渡一個週末,因為有拍片的事要見一名製片。星期一她回到蒙地卡羅的片場,容光煥發。有人問她`拍片'事談得怎樣﹖她意外地發現此人如此天真,因為她是去巴黎見尤伯連納。她說她只不過是想去和人`睡覺'罷了(to get laid)。
光頭佬Yul Brynner 當時正在巴黎和Ingrid Bergman (英格列‧褒曼) 拍 Anastasia 真假公主 (1956),瑪蓮懷疑他們之間有事,因此趕去看究竟。瑪蓮回加州後,他也沒打電話給她。後來據尤伯連納的兒子Rocky 說,他父親和褒曼隨即展開熱戀,還叫當時九歲的他幫著瞞他母親。
回加州後,她意識到自己逐漸失去他。日記中寫著:
胃痛,因為傷心。打開收音機,但音樂使我掉淚。感覺會永遠失去他。活著有什麼意思﹖但必須賺錢,賭城要繼續做下去。也不能在Wilder 家住時自殺。要找個好法子,希望能借酒澆愁。但天太熱,呼吸都困難。....
她當然不是那種想不開就去自殺的人,於是她繼續由別的男人身上得到安慰。其中最忠實的男友就是瘦皮猴Sinatra:
生病,在家和Frank 在一起,終於得到一些安慰。
又有一天:
三點半回家,F 九點半打電話,終於得到一絲溫暖。晚上睡得很好。
這時米高韋定Michael Wilding 也回到她身邊,她還帶他到Rudi 的農場去做客。Rudi 這時的景況很不好,因為他和Tamara 兩人都體弱多病,而養雞場的工作十分忙碌,兩個人都難熬。本來請了一對夫婦幫工,後來負擔不起,辭退了,只請了一名廚子。結果Rudi 熬不過了,在她拍Monte Carlo 時,他首次心臟病發。瑪蓮以為丈夫會死去,急忙由歐洲趕來醫院。後來雞場維持不下,倒閉一次。她又匯錢去救急。所以她說她必須一直拍片、一直表演、一直賺錢。
她在賭城的新節目在1957年二月十三日在Sands 酒店開幕,然而在她日記中全無記載。她日記中仍然以`他'為唯一重心,這時的她又為了他而痛苦。似乎記日記還不夠,她將此時的心情和經歷都寫了下來,寄給Noel Coward。她說,在紐約時,Brynner 都不給她打電話。當他知道她要去賭城時,他在電話中支唔半天,才問“Sinatra 如何﹖”原來那天一起看瘦皮猴表演時,Frank 一直深情望著台下的她,使Brynner 疑心了。後來他們搭同一班機到西部,在機上他連招呼也不打,她幾張信紙上都是痛苦、失意。她說:「若不是日耳曼人,我早就由飛機上跳下去了.」Coward回信中叫她振作起來,因為“大把好男人等著照顧她”。但是她繼續沉浸在“失意的快感”之中。並且遍尋市面上的鎮靜劑、安眠藥,凡有新藥上市必買回來試用,不但自己用,也介紹別人使用。
這一年 (1958) 奧森威爾斯Orson Welles 為環球執導 Touch of Evil 歷劫佳人,同時兼製片及編劇。由於這是十年來他第一次在好萊塢拍片,因此是影劇圈一件大事。除了男主角查爾登希斯頓Charlton Heston 是因慕名而爭取演出外,許多影星都主動要求參加客串,例如約瑟夫考登Joseph Cotten、Mercedes McCambridge、莎莎嘉寶Zsa Zsa Gabor 等。她則在片中演墨西哥一間妓院的老妓,本來片中沒這個角色,也是威爾斯為了票房加進去的。(下:她在片中跟奧森威爾斯的造型。)
威爾斯說,Marlene 並未要求看劇本或問劇情,她只問:「我在片中是什麼樣子的?」Welles 回說:「Dark.」於是她立即去找服裝、道具。她去派拉蒙找出她演Golden Earrings 時用的黑色假髮;又去RKO把她在演Rancho Notorious 時穿的金色鞋子找了來;最後又去華納公司找來她拍Stage Fright 時穿的一件衣服。難怪導演們都樂意與她合作,因為她做什麼都全力以赴。此外也証明她人緣好,老東家都允許她回去取用她需要的東西。
她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拍完了她的全部鏡頭,但影評人說,她的表現是她從影以來最好的。她自己也說,由於威爾斯的原因,她才有這樣好的演出。Orson Welles 在拍戲時一向和演員密切討論他們的角色,因此幾乎每一位演員和他合作後都有這種感覺。但威爾斯一向都認為做導演不需要什麼功夫,他曾經說:「所謂導演這個名詞只是噱頭,真正重要的功夫是在剪接.」
至於她在片中要戴黑色假髮,不知是劇情需要﹖又或是Welles 的特意安排﹖總之她知道威爾斯是對深色頭髮情有獨鍾的,她向人說:「他見到黑髮的我,整個眼神都不同了。以前他對我是一些興趣也沒有的.」由於此時威爾斯已與Rita Hayworth 離婚,因此他們更可以毫無顧忌的交往。
同一年內,好友比利懷德Billy Wilder 又請她拍英國籍的偵探小說家Agatha Christie小說改編的舞台劇 Witness for the Persecution 控方證人 (1957),並且當正女主角。和其他Christie 的小說一樣,這個故事有一個極為懸疑曲折的劇情。男主角人選本來屬意Kirk Douglas,但他因為有片約,改了Tyrone Power (泰隆‧寶華),這可能是他最後一部片子,因為拍完不久後他就心臟病發死了,而且才44歲。另外英國胖子明星Charles Laughton (查爾斯勞頓) 則飾主角之一、為他們辯護的律師。
在片中,Power 的角色被控殺死一名富孀,圖她的錢財。瑪蓮是他由德國娶回的妻子,但極勉強的做他的不在場証人。她在庭上冷淡的態度,使人相信她丈夫是真正兇手。這時一名神秘女人向Laughton 提供一些証物,才使案情急轉直下,終於証明他是清白的。但其實瑪蓮是和丈夫串通,因為他們相信若由妻子做証人,在法庭中作用不大,才出此下策。而那神秘女人其實也是瑪蓮化粧扮成的。當Power 被宣判無罪時,瑪蓮高興的去擁抱丈夫時,才發現他其實另有情人,並準備用富孀的錢遠走高飛,而瑪蓮是被他利用了。此時瑪蓮悲憤之餘,一怒將丈夫刺死。Laughton 在場目睹一切,立即決定為瑪蓮辯護。(瑪蓮在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 中的造型。)
這是她第二次拍比利懷德的戲,目前她每次在好萊塢拍戲都住在懷德家中。懷德為了增加她的戲份,還在片中加了她在柏林與Power 結識的一段戲,讓她在戰後柏林廢墟中做歌女,使她有機會唱歌及賣弄風情。(這段戲也與他們過去合作過的 A Foreign Affair 柏林艷史 (1948) 中的情節十分相似)。這段戲與劇情毫無關係,純粹是懷德為了增加賣點所做的加插。
這時她已五十過半,為了化粧,她每天早上三點半就起身,準備上片場。她的面部粧就要化兩個多鐘頭,主要是貼膠布,將面部肌肉拉緊,以避免有皺紋出現。這些膠布是透明的,貼在近髮根部位,然後再戴上假髮,遮住膠布。許多人批評她因為貼了太多膠布,使她不敢有太多表情,以免膠布鬆脫。有時甚至不敢移動頭部,她寧可轉動身子去面對另一個目標也不願轉頭。
其實她在這部片子中有相當不錯的演出,主要因為她的戲份頗有發揮餘地。她在片中演Power 妻子及在法庭作証時,多數時間是著深色套裝。在回顧柏林時代時,她在酒吧中對著美國大兵唱I May Never Go Home Anymore 時又是不同風情。此外她又在片中扮那`神秘女人',那是一個下等倫敦女人,與她完全不同典型。為了演這個女人,她特地去請教Orson Welles 特殊化粧術,又向Laughton 學下層英國人說的英文。很多觀眾在看這電影時都看不出是她。許多影評人還認為她的演出值得一座奧斯卡,但金像獎委員會再度忽略了她,連提名都沒有。不過她對有沒有金像獎並不關心,她關心的仍是`他'。她在日記中寫:「整天在家等,Billy 打來,說我演的好,是金像獎水準演出。但他沒打來,所以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時Maria 已經退休。十多年來她在舞台上雖小有成就,但實在不足以與母親相比,亦不值得為此犧牲家庭。因此她回家並且生下第三個男孩,但不幸是個殘障兒,她因此要花很多時間在家幫助兒子學習過正長人生活,不久又生下第四個男孩。
另一方面Tamara 的情況也轉惡劣,農場的生活對她沒有幫助,因為幾乎從早忙到晚,而Rudi 對她的態度也並不很好。她常常會聽到聲音,叫她做些奇怪的事,因此Rudi 將她送到精神病院長住。過去Rudi 也曾有過情婦,尤其到美國後,由於他是Marlene Dietrich 的丈夫,許多女人自動向他獻身。其中一個女人跟他最久,後來還在農場住下來陪他。
如果瑪蓮沒有作舞台演出,她有可能與其他年華老去的女星一樣,在電影中演老婦人。例如影圈中公認最美麗的Dolores Del Rio 就在演貓王的母親;Claudette Colbert 也在演Troy Donahue 的母親。又或如Joan Crawford 和Bette Davis 專拍恐怖電影。但瑪蓮卻在舞台上開拓出一片新天地,穿上性感的禮服做舞台上中心人物。她不必當配角,而男人不分年齡的都包圍住她,希望一親芳澤。
連著幾年的表演,她的演出內容更豐富,她的禮服也更精緻,並漲價到二萬五千元一件。她在台上由Look Me over Closely 一直唱到Falling in Love Again,唱完就下台,從不接受安可。
1958年起,瑪蓮又與賭城的酒店簽了兩年表演合約,每年演出四星期,每週四萬元。不久,尤伯連納在她的日記中逐漸淡出,因為她的愛情領域中又出現了新的白馬王子。
這時她請了不到三十歲的作曲家巴克拉Burt Bacharach 做她的音樂統籌。Burt 高大英俊,過去曾為Mel Torme、Vic Damone、Imogene Coca 等人做演出監督的工作,在音樂圈內頗具名聲。他接管瑪蓮的節目後,就重新為她編排音樂,使伴奏音樂更能配合她的音域,並指導她在唱歌上改進。一方面使整個表演看來更活潑、更輕快,而在抒情歌曲方面就更增氣氛。此外為了增加新的觀眾,他又建議在節目中增加一些新歌,例如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Blowing in the Wind 等年輕一代的音樂。很快的她就全盤聽他的指示,就像當初聽史登堡一樣。在Burt 面前她像一個聽話的小女孩,雖然Burt 比她小了將近三十歲。她後來說,“他使我進入七重天”。過去只有Jean Gabin 曾有此能耐。
瑪蓮對他又像情人、又像母親,她平常對情人已是煲湯煮飯的伺候週到,對Burt 則更進一步的為她洗襪子、洗內衣。當Marlene Dietrich 要做一個好情人時,真是無人能及。因此雖然Burt 是年少英俊,仍為她俘虜了去。隨後的幾年,他跟著瑪蓮在全世界各地巡迴演出,做她的音樂統籌、兼做她的情人。
從此在每場演出之前,或在謝幕時,她必向觀眾熱烈的介紹她的指揮:「我現在要向大家介紹我的音樂編導,他是我的朋友、我的相知,沒有他就不會有今天的節目。他是我全心愛著的....」而Burt 就尷尬的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在Burt Bacharach 的重新策劃下,她的節目更國際化,也更緊湊,於是她向國際進軍。首先是加拿大、歐洲,隨後是南美洲、澳洲、南非、蘇聯、日本,所到之處、處處轟動,在一些地方她受到的歡迎場面甚至超過當時最紅的新星瑪麗連夢露和貓王Elvis Presley 等人。
其間,她的二十五人樂隊還首次登上百老匯的舞台,並獲空前成功。瑪蓮舞台秀的掌聲和謝幕次數之多是一個少見現象。她在每一個地方演出時的掌聲都是一項奇觀,在澳洲墨爾砵謝幕時,觀眾鼓掌達五十分鐘不停,到最後她哀求大家:「回去吧,我都累了.」有一次她謝幕六十九次之多,觀眾才依依不捨的離去。後來她將這些掌聲錄下來,許多記者和她的朋友都被迫聽這些錄音。她陪著客人聽這些幾十分鐘的掌聲及歡呼聲,然後說:「這是里約.」、或是:「這是雪梨.」或是:「那是芝加哥.」她每次聽都十分陶醉。
但回到德國的演出卻沒有預期的衣錦榮歸,德國民族主義者一聽見她要在德國演出就向她做出恐嚇,不少人並在她住的旅館外舉牌示威,高呼:「Marlene回去!滾回美國!」又叫她是`日耳曼民族的叛徒'。連報紙的讀者投書欄都充滿了攻擊她的信件,指責她在戰時對抗祖國的作為是漢奸行為。一些報紙社論還建議她“為免惹麻煩,最好別踏足德國”。
這類行動影響到她演唱會的賣座,許多門票售不出,結果許多演出被迫取消,連在維也納的演出,也由預計的十七個城市減到十二個城市,柏林的六場也減到三場。
事實上,她的影片多數在德國遭到禁映,自Song of Songs 之後,她的影片根本無緣與德國人見面。甚至戰後的The Garden of Allah, Destry Rides Again 都以不同理由被禁。一直到這時,Destry Rides Again (1939) 才在德國推出,正好配合她個人秀的宣傳。
巴克拉為她在德國的演出,增加了許多德文歌曲,此外她原來的歌曲也都以德文唱出。結果在柏林首場演出時,沒想到一千四百多觀眾都起立歡呼表達他們的滿意。她也破例的第一次應觀眾要求唱了安可,並且謝幕十八次。她終於能征服了自己的同胞。後來在慕尼黑的幾場,連站位也都售光。表演後觀眾掌聲不絕,使她謝幕六十二次之多。而報紙也一反過去立場一致對她好評:“她在第一分鐘就贏了這場戰役”、“她不是偉大的藝人,卻是可愛的女人- 她是我們中的一份子,Marlene Dietrich 終於回家了”。
但是每到一處,除了叫好聲外,也有少數德國人不忘戰後的恥辱,將責任歸咎在她身上。一次一名十八歲少女向她吐口水,高聲罵她是叛徒。這使瑪蓮十分難過,當天她照常演出,但事後她說:「德國的演出到此為止.」
她這次回國演出,本來有意試探風聲,看自己是否可以回國歸老。但這名少女的行為使她放棄此一幻想,她決心此生不回家了,因為祖國的人不要她。
在德國她感到失望,但在以色列,所到之處卻處處受到歡迎,甚至可以在以色列唱德文歌,(本來以色列是禁止以德文表演的),而許多猶太人的第一語文其實是德文。她唱完Lili Marlene 時,觀眾給她長達三十五分鐘持久不絕的掌聲,然後她以希伯來歌曲結束她的演唱。
但她與Burt Bacharach 的合作也近尾聲,因為巴克拉的才氣和名氣使他成為電影公司及樂隊爭相邀聘的對象。此外三十多歲的Burt 也希望早日成家,因此在他與美豔女星安姬狄金遜Angie Dickinson 相識之後立即進入情況,不久(1964年)就結婚了。瑪蓮也預料到他有一天會離她而去,但在這一天真的來到時,她仍然忍不住傷心及憤怒。她在人前亦不隱瞞這種感覺,她甚至指責Burt 不該此時離去,因為“你毀了我的事業”,她還指責他“不該和一個不是明星的女人結婚”。
她在傳記中說:
「當那一天到來時,我整個人似機器人一樣,企圖找回那個由他幫助塑造的女人。這麼多年來我仍在繼續努力,因為我仍然一直想著他、念著他。永遠在尋找他、但又避免自憐。沒有他,唱歌已不再使我開心。....
我們的分開碎了我的心,我只希望他也有這種感覺。那麼多年我們一起旅行演出,像一個小家庭,一起生活、談笑,我相信他也想念那段日子.」
Burt 與Angie 的婚姻沒有持續很久,而且很多時,他繼續幫助瑪蓮,給她提意見。據說很多年後,有人提及Marlene 剛出的傳記,並將其中與他有關部份讀給她聽,他還流下淚來。(下:巴克拉Burt後來跟女星 Angie Dickinson結婚,傷透了她的心。)
Burt 離開後,她變得心灰意冷,不再提得起勁,似乎只是為了錢才演唱。雖然一路上她都有新的情人,但沒有一個使她真的動心、在乎,這些都只能算是一夜之情。Burt Bacharach 是她最後一個情人,在他之後,她只有霧水情緣,再也沒有使她驚心動魄的感情事件。事實上她開始遇到了一些利用她名氣的白相人。例如她在澳洲演出時認識了一名二十五歲的記者Hugh,他已婚、有三個子女,並有同性戀癖好。但瑪蓮相信他是真心對她好,兩人好了幾乎兩年之久。當瑪蓮在表演空檔時她住在巴黎,Hugh 也向報社請公假,到巴黎住在瑪蓮處。他要瑪蓮幫他安排介紹一些名人給他訪問,瑪蓮居然同意這樣做,這在她真是天大人情。後來他們也曾在其他地方見面,瑪蓮甚至接他去好萊塢,為他安排專訪。但最後他還是出賣了她,將他們間最私人的事寫出來登在小報上。例如他說瑪蓮自我中心,經常以欣賞自己的剪貼簿為消遣。又說她為了保持身材,經常在身上纏滿了布條,像一個木乃伊,每次脫衣都要有人幫她鬆綁。至於性愛,他說:「她喜歡法國式的,不准我在上面.」
這七、八年間,她多數住在歐洲,因為女兒一家人在瑞士定居。Maria 將兩個大兒子送去瑞士讀書,另一個殘障兒在英國讀特殊學校。瑪蓮曾在日內瓦租了一間屋,以便就近看女兒及外孫,在女兒忙時,還代照顧她一歲的幼兒。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穿起護士制服、有模有樣的做起保母。
1961年,在她巡迴於國際間表演時,也接拍了一部相當傑出的電影。史丹利克藍瑪Stanley Kramer 導的紐崙堡大審 Judgment at Nuremburg 是戰後第一部對納粹罪行描述最真切、最全面的電影。雖然片長達三小時,而且幾乎全部在法院中進行,但卻扣人心弦,絕不沉悶。同時由於劇情緊湊、參加演出的有十幾位大明星,因此在當初推出時十分轟動。瑪蓮有幸參與演出,而且排名僅次於Spencer Tracy (史賓塞‧崔西,or 史賓沙‧卓西),並且幾乎是唯一女演員,(另一位女星茱迪嘉蘭Judy Garland戲份不重),可說是一個難得機會。特別是在她六十歲時還能有這個機會,為她的演藝事業又創下新的高峰。
這部片中男主角還有一位是德國籍的麥斯米藍雪兒Maximilian Schell,他飾為德國戰犯辯護的律師。其他演員還有:畢蘭卡斯脫Burt Lancaster、李察威麥Richard Widmark、蒙哥馬利克里夫Montgomery Clift 等。瑪蓮的角色是唯一與審訊無關的角色,這証明了在當時要拍一部與納粹有關的電影,不能沒有瑪蓮的參與,因此特地加入的角色。在片中,Tracy 飾一名美國法官,主審一批高級納粹戰犯。Tracy 在當地住在瑪蓮的房子,她的丈夫原是一名納粹軍官,也因戰爭罪行被處決。瑪蓮的角色代表大多數德國人,她一再向Tracy 表示,德國人絕不贊同納粹所作所為,但問題是,在當時他們全都蒙在鼓裡,根本不知有集中營那一類悲慘事件。這也是多數戰犯在庭上所做的辯護理由,他們都說不知上層在做這樣的事。但Tracy 所作的結論就是:這樣一件大規模的、傷天害理的罪行,不可能在德國居然沒有人知道。不可能只由一小撮極高領導階層做出,而無人在下面執行、支持、擁護。這件審訊不只是審訊參與決策的納粹軍官,也是對全德國人民、以及基本人性的一次審訊。在一個民主政治社會中、一個經由民選的政府及一個受人民支持的領導人、進行了一次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人民可以說沒有責任嗎﹖
瑪蓮在片中,戲份不重,但也不輕。她一直穿著深色套裝,六十歲的她鏡頭下仍然清秀美麗。在片中她和Tracy 走過德國街道,酒吧中傳出音樂聲,她低聲隨著輕唱Lili Marlene,顯然這個角色是為她度身訂造的。
Tracy 在拍這部片時已經六十歲了,而且他因長期酗酒身體極差,不但腎、肝都有毛病,而且經常會酒癮發作,大醉幾天不醒人事。因此導演史坦利‧克藍瑪選他做主角是很大的冒險。但他在拍這部片時沒有接觸酒杯,而且有他一貫的演出水準。事實上全片就看他與Max Schell 的演出。但同片中還有兩人景況是比Tracy 還糟。Monty Clift (蒙哥馬利‧克里夫) 就因為長期酗酒及服用各種藥物,已經到了精神恍惚的地步。他不但不記得台詞,甚至有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之感。Tracy 對他因為是同病相憐,盡量幫助他。導演也是幾乎一句句分開的拍。不過因為他的角色就是一個精神恍惚的人,因此他演來居然有很好效果。不過觀眾就不知道那其實是真正的Monty,而非完全在做戲。另外一個是Judy Garland (茱迪‧嘉蘭),她也是因為酗酒及藥物影響,長期沒人找她拍片,對於Kramer 肯用她已是十分感激,雖然只是這樣一個小角色。因此差不多六十歲的瑪蓮目前無論在身體或精神上都相當健全,不能說不是她個人自律嚴謹的成就。
`紐崙堡大審'在紐約首映時,她和舊情人Adlai Stevenson 一起出席。史帝文生兩度競選總統都失敗後,這時被甘迺迪總統出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
結果這部影片獲十一項金像獎提名,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而Tracy 及Schell 兩人同時獲最佳男主角提名。結果雖只有Schell 及編劇得獎,但在票房上在全球各地都是轟動一時。不過德國人就要多等二十年才能看到這部電影。
1963年,她回到美國演出,九月時去到華盛頓,在那裡應邀到白宮與甘迺迪總統會面二十分鐘。他們在二十年前在法國南部就已認識,但當時瑪蓮是老甘迺迪的情人,而Maria 則對約翰‧甘迺迪有一陣迷戀。Maria 說她和Jack (未來總統) 還有過幾次約會,關係僅只於吃飯、跳舞。但這次他沒有放過瑪蓮,Marlene 後來向人說,他們見面時,Jack 當即邀她第二天再到白宮,這次他們終於有機會獨處,當然這是他特意安排。據後來的報導,甘迺迪在任總統時,經常安排女人到白宮與他幽會,影圈中人即有夢露Marilyn Monroe、安姬狄金遜Angie Dickinson 等人。甘迺迪夫人Jacqueline 賈桂琳自然知道這些事,只有以冷戰對付。這一天瑪蓮在白宮見過總統後回到紐約家中,正好女婿回美國時住在她公寓中,她由手袋中取出一條粉紅色內褲,向女婿炫耀,並說“上面有總統的體味”。
Maria 說,她丈夫覺得十分難堪,隨即搬出岳母家,另找旅館去住。兩個月後甘迺迪遇害。
以當時瑪蓮的心態,性已不再是兩個人之間一種隱私的感情和交媾,而成為一種值得炫耀的社交行為,一種搜集。當時許多與她交往、與她上床的男人、女人也未必不是存著這種心態。所謂名流混名流,大家在一個極小的圈中活動。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希望別人知道自己和某人之間有一手,以提高自己知名度。但同時又不能給一般大眾知道,於是只有靠身邊的人代為宣揚。中國國劇名伶麒麟童(周信芳)的女兒周采芹(Tsai Chin)在五十年代於英國舞台上演出:`蘇絲黃的世界'紅極一時。她在1961年起和英國劇評家Kenneth Tynan 交往一年多。她說,Tynan 十分熱衷於與名流來往,「他見到名流就止不住阿諛、諂媚,對於一個有才氣的人還如此做,看了令人難過.」然而Tynan 也因為這樣做才提高了他在劇評界的知名度,而很多時知名度和權威性在一般人心目中是混淆不清的。
其實瑪蓮的私生活與其他好萊塢影星的差別不是那麼大,只不過她也有同性戀戀人,同時她的態度更公開。她曾說:「在歐洲,我們從來不理對方是男人或女人,只要喜歡就可以.」她這種態度就連在好萊塢也引人側目。因此Kenneth Tynan 曾說:“she has sex without gender”,在思想上她是一個裡裡外外的中性人。
由於她對`性'這回事並不特別有興趣,這使她更容易為了其他目的和人發生性行為。她就坦白說過,如果男人需要,她會毫不遲疑的奉獻,這是男人都喜歡她的原因。她曾應邀在一份雜誌上寫過一篇“如何被愛”的文章,申述“使一個男人快樂是一份全職工作,沒有假日的”。在她而言,“取悅男人”是女性的天職,她會全力以赴。她說:「妳要觸角敏銳,這樣才能知道他在什麼時候需要妳,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問問題、什麼時候由他自己向妳說。什麼時候熱情的擁吻他、什麼時候只是和他緊握雙手渡過安靜的夜晚。....」難怪史登堡說,她是最會愛的女人。
如果她的職業不是演員,她可以做一個全職的`愛人',因為愛起來她可以那麼盡責。她雖然情人不斷,而且男女兼收,然而卻又沒有一個被她愛過的男人或女人會指責她是玩弄他們的感情,因為她每一次都是那麼真。(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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