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20世紀福斯公司在1943年推出的黑白歌唱片,也是全黑人電影。同一年米高梅也推出了一部全黑人歌唱片 Cabin in the Sky,都非常成功。片名Stormy Weather是片中一條歌曲的名稱。所以劇情與暴風雨無關。網上見到中文譯名「暴風雪」很不適當,因為電影中見到唱這首歌時只是風雨,歌詞說的也是風風雨雨,沒有雪景。其實更適當的翻譯應當是「風雨佳人」。
電影故事是根據一位黑人舞蹈家Bill “Bojangles” Robinson 比爾羅賓森一生事蹟改編。羅賓森出生於1878年,八歲時就隨巡迴劇團演出。他被認為是世界第一流的踢踏舞好手,也是第一個發明在樓梯上跳踢踏舞舞步的。大家或許記得他在 The Little Colonel (1935)電影中,與女童星秀蘭鄧波兒Shirley Temple一起在樓梯上跳踢踏舞的片段。這電影由他自己擔任主角演出,由他回憶自己的一生。但在片中的人物叫做”Mr. Bill" Williamson,這樣編劇就可以自由發揮,甚至虛構人物,包括他在片中的女朋友,由歌星李娜荷恩Lena Horne飾演的Selena,都是虛構的。1917年出生的李娜這一年25歲,她歌喉好,樣子甜美,紅了很多年。此外有一些演員是真實的角色,(都是飾演他們自己),包括Cab Calloway,Fats Waller,女歌手Ada Brown,其他有舞蹈二人組Nicholas Brothers,諧劇演員F. E. Miller,還有Katherine Dunham的舞蹈班。整部電影雖然只有77分鐘,卻有20個歌唱及舞蹈項目,相當值回票價,對於當時的黑人歌舞也有相當的介紹及保留價值。(下:兩位主角,及右邊的樂隊指揮Cab Calloway。)
這電影由Andrew L. Stone導演,在2001 年以文化及歷史重要性,被美國國會圖書館收藏。
劇情:
電影開始時,一個半退休的踢踏舞明星比爾威廉森Bill Williamson跟鄰居的一群孩子聊天,一方面教他們踢踏舞,一方面回憶他的過去。這時一個郵差送信來,其中一份郵件是一份娛樂刊物,那一期的專題文章是回顧過去25年的出色人物,封面居然是他。文章提到的幾個人物都是他在軍隊中的同僚,於是他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他跟一群朋友參戰歸來,參加了紐約街頭大遊行,有一隊全部是黑人的隊伍及樂隊。因為他們幾個朋友都是第15步兵團,所以他們後來成立了一個15步兵團樂隊。
他想起好朋友蓋比Gabe Tucker,他們都喜歡出入歌廳夜總會。蓋比的一個表兄弟是一個有錢人的車夫,這天偷空接載比爾等人,讓大家覺得自己很有身分。這天他們就到夜總會去捧Jim Europe’s 15th New York Regiment Band的場。在這裡他見到一個美麗女子瑟琳娜Selina Rogers,原來她是自己一個軍中朋友的妹妹,也是今晚的歌星。他跟她跳了一支舞,讓瑟琳娜見識到他的舞技。之後樂隊就宣布瑟琳娜將演唱一曲:There’s No Two Ways About Love。(下:他跟瑟琳娜跳了一支舞。)
這首歌之後是一首歌舞表演Cakewalk,出來了一個三層大蛋糕的道具,上面兩層都是跳舞女郎,下面一層是一對對男女舞者。樂曲是De Camptown Races,是一首美國民謠。這場舞非常熱鬧,其中女舞者的衣著都是大腿舞的服裝,這些女子的腿部都很修長美麗。最下層的男女對舞,其中男士都是淺色長外衣,黑長褲,淺色高禮帽。之後比爾跟瑟琳娜加入,踢踏舞步整齊,節奏非常輕快,讓人百看不厭。
節目之後他們坐下來聊天,兩人似乎都被對方吸引。瑟琳娜見到他有跳舞天分,就建議他留在紐約發展,不過比爾說已經計畫了明天就坐船到田納西州的曼菲斯去,那裏已經有一份工作等他。過當他名成利就他就會回來找她。他們講話時,瑟琳娜的經理人貝里Chick Bailey看不順眼了(忌妒),趕快來打岔,要趕比爾走。(下:他們講話時,貝里臉色不好看的前來打岔。)
他第二天就上了密西西比河的大船。他在船上打工(搬棉花)累了一天,躺下來說幾匹馬都不能拖他站起來。但這時聽到船上的樂隊及流浪歌手在唱歌,他忍不住立即跟著樂聲到了一間船艙,見到有人在演奏,在跳舞,他不由自主地參加了一份。他的舞步立即引起大家注意,讓開來給他一個人跳。他跳完之後大家都讚嘆,建議他到了曼菲斯立即到著名的Beale Street那裏的夜總會,一定能找到工作。
在曼菲斯,他在一間小夜總會(Café) 中找到工作做侍者,這裡的鋼琴樂師是Fats Waller,他也能唱,先唱了一首Moppin’ and Boppin’。之後他跟女歌手Ada Brown合唱了一首That Ain’t Right,非常好聽的一首藍調曲子。
等她唱完,有人宣布娛樂經理人貝里Chick Bailey從芝加哥來了,目的是來發掘新人在他的新秀中演出。Ada Brown叫大家打起精神表演。原來貝里帶了瑟琳娜一起來到。最初比爾去跟她打招呼,瑟琳娜沒有認出他來,讓他以為瑟琳娜端架子。另一邊舞台上就由Fats Waller演出了一首Ain’t Misbehavin’,也是一首好聽的歌,比爾就在這首曲子中開始跳舞。這時瑟琳娜才認出他來,跟他打招呼。之後貝里決定起用Waller,Brown等人加入他的新劇演出,瑟琳娜就建議他也起用比爾,但是貝里就是不肯。最後他勉強答應讓比爾擔任樂隊中一個位置(鼓手)。(下:貝里跟瑟琳娜來到,與Ada Brown一起談未來的合作。)
到了紐約,比爾才知道自己的角色只是在舞台很遠地方的一個道具,一點表演機會都沒有。好像他們一齣很大的歌舞劇Diga Diga Doo,這是一齣大型熱帶歌舞,舞蹈者穿的都是太平洋島熱帶地區土著的服裝,由瑟琳娜唱歌,很多男女伴舞,而比爾就被分派坐在一個高高的樹幹上,不小心根本看不見,他當然知道自己被整。這支舞跳完之後,他跟著瑟琳娜到她的化妝間,要約會她,但是貝里趕來阻止,瑟琳娜說,表演之後是她自己的時間,她有權自己安排。
比爾抱怨貝里給他的角色可有可無,瑟琳娜就建議他自己可以跳。於是在下一個節目African Dance中,比爾趁著是貝里唱歌,就在他身後跳起舞來。因為這個項目有很多皮鼓,他就在每一個皮鼓上面跳上跳下,引起觀眾的注意,而且不停地給他鼓掌。當貝里謝幕時,才發現觀眾是在為比爾鼓掌。他氣得不得了,追著他趕,並且當場開除他,不過比爾揍他一拳。這時瑟琳娜為表支持他,同意跟他一起去消夜,氣炸了貝里。
回憶到這裡,比爾跟幾個孩子說,他後來發明了在樓梯上跳舞的舞步,還跟這些鄰居孩子們一起跳。後來他說他要推出自己的表演節目,卻缺乏資金,這天他在哈林區的街上閒逛時,見到老友蓋比在幫人擦鞋。兩人相見格外高興,他對蓋比說,自己的有一齣新劇目本來可以推出了,但是因為沒有錢付給演出者,她們拒絕出場。蓋比一聽說他有辦法。叫比爾自己去歌廳,到晚上天使就會出現。到了晚上,蓋比坐著一輛租來的轎車出現,自己衣著光鮮好像是大財主。然後跟比爾打招呼,說他的錢沒有問題,那些表演女郎一聽,都開心地到台上表演。第一個節目是女歌手Mae E. Johnson唱的I Lost My Sugar in Salt Lake City,之後是樂隊演奏的舞曲Nobody’s Sweetheart,由一個男舞者表演。這時蓋比為顯得闊綽,除了宣布給大家加薪,還拿了三塊錢叫小廝去買一盒「好的」糖果來。不過此時已經有人認出他是擦鞋童冒充的。所以等糖果買回來時,他們不但拒收,還拆穿他。正在此時,他的轎車司機(那個表弟)告訴他,他們合買的跑馬的賭注中了大獎,他分到五百元,於是他將這彩金給了比爾,給那些表演者發薪水。於是表演可以繼續下去。
之後他跟瑟琳娜結婚,兩人一起表演。這天瑟琳娜出場唱了一首I Can’t Give You Anything But Love。這是一場豪華的歌舞表演,她從樓梯上走下來,兩旁站了兩排穿燕尾服的男子伴舞,等她走到舞台中央,後面更多的女子舞蹈團員出場。而此時比爾也出現跟她一起唱歌跟跳舞。總共有六七十人,而且服裝非常美麗,男士都是黑色燕尾服,女子都是銀色或是(紅色)長禮服,身材都修長,舞步也非常好看。(下:瑟琳娜在這首舞曲開始時出場的表演,以及後來比爾也落場跳舞。)
他們婚後一起巡迴表演了一陣子,比爾接到好萊塢的邀請,說可以去拍電影,除了報酬更多,還可以安定下來,有一個家,甚至生兒育女。但是瑟琳娜不願意改變現狀,她還有其他理想,是到巴黎去發展。於是他們分手了。
當他跟孩子們講述到這裡時,一個舊時的朋友,著名樂隊指揮Cab Calloway卡洛威來了,他說今晚有一個大派對,要歡送明天就要出發到海外從軍(二戰)的士兵。現在他是來接他一起去參加。
這晚上,卡洛威跟他的小喇叭樂隊表演了一首Geechy Joe,他自己也兼演唱及跳舞。他穿著寬大的白色禮服,白色帽子,可以說是領先潮流的展現。卡洛威兼任這首歌的作曲,還自己唱歌,歌喉相當圓潤,有相當的藍調韻味,十多個伸縮喇叭的伴奏,非常大氣。(下:Cab Calloway除了指揮樂隊,還能唱能跳。)
之後比爾很意外地發現瑟琳哪已經回來,她是下一首歌Stormy Weather的主唱。這是一首舞台劇形式的歌曲,她的歌詞是,不知為什麼,天總不晴,雨下個不停,而我跟情人不在一起。只祈禱能再走在陽光裡,不再下雨。…這時窗外閃電打雷,唱歌時舞台上有窗戶,外面有行人,甚至會下雨。唱完之後,這首歌變成只有樂曲,這時由Katherine Dunham跟她的的舞蹈團十幾個人表演現代舞,後面則是閃電及雷聲。之後再回到瑟琳娜繼續唱歌。
她唱完之後,她叫比爾上台,觀眾也歡呼要比爾上台,於是他跟卡洛威上台一起跳舞。這一段舞蹈就有比爾在樓梯上跳舞的片段。之後瑟琳娜出現,再唱她的招牌歌There’s No Two Ways About Love。她穿白色宮廷式禮服,非常高雅。
之後的一首歌是卡洛威樂隊繼續演唱的My, My, Ain’t That Something,最初由比爾跳舞,有幾十人配合他一起跳,五六十人男男女女全部是穿白色禮服上衣,男子是黑色寬大長褲,黑色禮貌,女子的短裙也是黑色有白色細條紋。女子的身材也都非常養眼。因為大家情緒高漲,卡洛威也加入唱歌及跳舞。
最後是一首The Jumpin’ Jive,由卡洛威樂隊演奏,卡洛威演唱及指揮,唱了一段之後,The Nicholas Brothers由觀眾台上下來,兩人跳舞。他們展示的是好像特技一樣的跳舞技巧,各種動作好像不費吹灰之力。特別是最後由樓梯上跳下,每一步都是一字馬。他們動作劃一,整齊,視覺效果非常好。讓人目不轉睛。在座觀眾的情緒也達到最高潮。最後集體跳舞。這時瑟琳娜終於對比爾說,她願意回家了。(下:Nicholas Brothers的舞姿。)
製作與卡司:
這是一部全黑人電影,很小心的沒有一個白人出現,包括街上的行人。包括蓋比擦鞋時的顧客都是黑人。就好比1939年的 The Women,整部電影都是女人,特意做到沒有一個男人。
這電影說的雖然是Bill Robinson的事蹟,但是掛頭牌的是Lena Horne。她18歲就開始出來唱歌,所以雖然此時僅26歲,已經頗有名氣。他在同一年的Cabin in the Sky 中,也擔任主角角色。這部片子中的主題曲Stormy Weather也成為她後來的招牌歌。當時雖然仍然有種族隔離,但是她的一些大唱片長久都是最暢銷歌曲。她在百老匯也一直都有演出。李娜荷恩紅了很久,而且她越後面越美麗,不過她拒絕演出stereotype的角色,例如女僕之類。她一直到2010年92歲時才逝世。
至於羅賓森Bill Robinson大家最熟悉他是他跟Shirley Temple秀蘭鄧坡兒合作了三部片子,The Little Colonel (1935),The Littlest Rebel (1935),Rebecca of Sunnybrook Farm (1938)。在這些電影中,他被「美國小甜心」稱呼Uncle Bill。他總共演出電影14部,本來可以說是功成名就,不過他出生坎坷,父母早死,由外婆帶大,八歲就出來在街頭跳舞,每次賺取幾分錢報酬。幸而後來被發現,參加巡迴劇團演出。他跳舞像是腳底抹了油,連弗烈亞士坦都要自嘆不如。不過他雖然在高峰時賺取每星期賺取6,600元薪水,但是因為不會計算,加上賭博,最終貧困而死,死時71歲。
不過片中最搶鋒頭的是Nicholas Brothers,這片子最後一首舞曲The Jumpin’ Jive吹奏到一半,他們由觀眾台上跳下來,除了在舞台上跳舞,還在各種樂器上跳,最後在樓梯上跳上跳下,每一個動作都好像不費吹灰之力。他們這對兄弟除了在劇團演出,後來還在哈佛大學,Radcliff女子學院等學校教授踢踏舞。他們的學生包括:Debbie Allen,Janet Jackson,Michael Jackson。你看了他們的表演,就會覺得Michael Jackson的舞技不怎麼樣。舞王弗烈亞士坦就曾經說,Nicholas Brothers在這電影中表演的The Jumpin’ Jive,是電影史上greatest的跳舞片段。
Fat Waller也是一個傑出音樂家,他在片中又彈又唱,可惜只表演了兩首歌。其實他在他那個時代是首屈一指的歌星,兩度被選入Grammy Hall of Fame 名人堂,他不僅能彈鋼琴,能唱,還作曲,他名下有400首歌曲的版權。可惜他39歲就死於肺炎。
不過我認為這電影最好聽的歌曲是Ada Brown唱的一首That Ain’t Right,(也是由Fat Waller伴奏),這是Nat “King”Cole的歌曲,由她唱來特別好聽,是非常好聽的一首藍調曲子。最可惜是這樣好聽的歌後來不再時興,原因是進入九十年代之後,美國的自由派文化人推崇Rap跟Hip hop,將這種類似流氓音樂提升到極高的地位,不僅糟蹋了非常好的黑人音樂及文化,反而引導黑人青年走向暴力,無知,下流。我不懂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如果大家接觸過四五十年代好聽的黑人歌曲,一定也會痛心。(下:由Fat Waller彈鋼琴,Ada Brown演唱That Ain’t Right時。真的是百聽不厭。)
這片中的歌曲,甚至舞蹈都可以單獨在搜索引擎中找出來欣賞。
這電影最好是保留了這樣多黑人歌唱及跳舞天才的紀錄。有人哀嘆這類電影沒有更多,但是要知道這是市場問題,即使是這一部,都不是大大暢銷的電影。還有人說當時是種族隔離時代,電影中如果有黑人片段,在南方就沒有市場,有時甚至要刪掉後才能在某些地方上演。Lena Horne就多次譴責,說她沒有更好的演出機會。這也是市場問題,其實20世紀福斯公司跟米高梅公司,這一年拍的這兩部片子,都是出自於一個崇高的目標才拍的,如果是為了賺錢,這題材絕對不會是主要選擇。
主要演員表:
裡那荷恩Lena Horne 飾瑟琳娜Selina Rogers
比爾安德森Bill Robinson 飾比爾Bill Williamson
Cab Calloway 飾演他自己(樂隊領班,指揮,歌星)
Katherine Dunham飾演她自己 (舞蹈家)
Fat Waller飾演他自己(彈鋼琴音樂家,歌星)
尼可拉斯兄弟The Nicholas Brothers飾演他們自己(舞蹈明星)
艾妲布朗Ada Brown飾演她自己(歌星)
Dooley Wilson 飾蓋比Gabe Tucker
Emmett “Babe” Wallace 飾貝里Chick Bailey
Ernest Whitman 飾演樂隊領班Jim Europe
F. E. Miller and Aubrey Lyles 飾演他們自己(小品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