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好萊塢一間獨立製作公司在1942年推出的二戰宣傳電影,說的是在重慶後方農村的一批中國游擊隊員,幫助兩名美國飛虎隊Flying Tigers駕駛員逃亡,回去號召更多飛機殲滅一支日本隊伍的經歷。故事純屬虛構,目的只是要為剛剛參戰一年的美國鼓舞士氣。
這電影主演的是美國華裔演員黃柳霜Anna May Wong,這是她最後一部擔當主角的片子。她這年36-7歲,面臨事業走下坡。之後有七年時間沒有拍片。其他演員都是二三線演員。最近有人解釋,黃柳霜之後七年沒有拍片是因為二戰期間她被誤認為是日本人,所以沒有人請她拍片。相信這只是部分原因,因為美國人再不濟,都不會分不清中國人跟日本人。何況美國一直都將中國當作是盟友。
這電影的製作公司是Producers Releasing Corporation。這公司專門製作一些小成本電影(B級片),供應電影院配合A級片放映。這公司在1941-1947年間,每一年用這方式拍攝40部以上的電影。導演是William Nigh,他也多數是拍攝B級片,這部電影就可以見出其粗製濫造。很多人今天願意重看這電影,都因為緬懷黃柳霜這演員。
這電影只有66分鐘。目前這間公司的電影多數沒有登記版權,所以這部片子也可以在網上免費看到。
劇情:
電影開始時是在重慶附近一個稻田區,一些中國農人在田裡工作。一個日本士兵帶著長刀在田裡監視,不時耀武揚威,恐嚇農人。田裡一個小男孩被他指嚇,已經訓練到每次問話都對答如流:仁慈的日本人是要建立大東亞共榮共存的新秩序。
田裡的農人中有一個女子,她真正的身分是一個富有家庭出身的女子關梅Kwan Mei,但是現在她也是一個地下游擊隊的領頭人。這天他們工作時見到天上有飛機,最初是日本飛機,之後有美國飛機,雙方開始交火。兩架美國飛虎隊的飛機被擊落。他們都見到降落傘降落,其中一名飛行員明顯受傷,他們趕過去時見到一名日本士兵先他們一步趕到。關梅指示要農人刺死那士兵,將他的屍體丟入旁邊的溝渠。然後將受傷士兵帶到農人一個秘密地點。另一個美軍駕駛員就被俘虜了。(下:她拯救了一名美國機師。)
這時剛好有一個日本將軍木村General Kaimura 抵達,關梅知道跟隨他來的一定是日本軍隊,她要知道日本軍隊來的時間,及方向。她已經召集了大家晚上開會,同時已經準備好了大批武器,包括槍枝跟大刀,分配給每一個男子。
他們拯救的美國駕駛員是派特Patrick (Pat) O’Rourke。那名被俘虜的是卡爾Rodney Carr。卡爾被帶到木村那裏。木村要他投降,為日本空軍駕駛,卡爾嚴詞拒絕,於是把他關了起來。木村也為下屬沒能捉到另一個美軍駕駛而發怒,要懲罰下屬。
這裡的日本軍官跟剛剛到的木村,都住在當地最大一間旅社。這間旅社的老闆是一個諂媚的外國人漢斯Hans Gruber。他對日本人畢恭畢敬,還為將軍的到來準備了新鮮的雞鴨蔬菜。木村仍覺不夠,指令下屬(副官)一名中尉要為他尋找與眾不同的女子。這名中尉Shimoto剛剛在田裡見到關梅,查覺到她不像一般農家女子,檢查了她的雙手根本是沒做過粗活的手。她解釋自己出身王姓大戶人家,說家裡的田產跟錢財都被(日本人)沒收了才到田裡工作。Shimoto於是為她準備了漂亮衣服換上。(下:她在中尉安排下,換上有錢人家女子的服裝。)
這酒店還有一個白俄女子Lavara拉維娜。她在酒店裡駐唱,盡量不採取立場。但是這天她見到一個小男孩孤兒盧奇Lu Chi頭上戴著一頂飛虎駕駛員的帽子,知道會給大家惹來麻煩,立即將帽子騙走了藏起來。關梅見到知道她心地是好的。此外拉維娜也偷偷隔著鐵柵窗戶見了被囚的駕駛員卡爾,請他抽菸。不過一談政治,她就甚麼都不說。
這晚上木村在酒店聽拉維娜唱歌,當日本中尉把關梅帶到木村將軍那裏時,他立即叫拉維娜出去,只對關梅有興趣。關梅試圖要他說出軍隊到來的時間,不過這時下屬發現了被害日本士兵的屍體,進來報告。木村大怒,要手下將當時在田裡工作的人全部捉來。
之後木村審問那些農夫,問他們是誰殺死日本士兵,因為沒有一個人肯說,就下令要處決所有農人。他要關梅退出,但是關梅說她要見識見識。當木村下令要開槍時,她就說日本人也需要吃米,不如讓他們回去耕田。木村考慮了一下,允許那些青壯男子回去工作,最後處決了三名年紀較大的老農夫。關梅知道自己沒法救他們,含淚見到他們被槍決。
行刑時,木村下令關在房內的美國駕駛員卡爾也要旁觀。這時關梅已經通知其他游擊隊員今晚開會,因為她已經知道大批日本人明天會開到。她要讓兩名美國駕駛員今晚就離去,明天好帶領飛行部隊前來殲滅他們。這晚上,她在木村房裡跟他喝酒,一方面她盡量灌醉木村,一方面在木村的酒裡面放了迷幻藥,木村很快就睡著了。
之後她先去找拉維娜,要她幫忙今晚就讓卡爾逃出去。拉維娜一口拒絕,但是關梅臨走時說:我知道妳辦得到。然後她到那秘密地點去開會。有些村民已經對她不服氣,說她今天跟木村坐在一起,目睹村民被槍決,明顯是一個漢奸。特別是那個父親被殺的年輕農人。但是關梅說,她現在來了,證明她沒有背叛。她說那是她唯一找到情報的機會。之後她說,明天日本部隊就會來,他們一定要行動,到時候接應美國空軍,同時要炸橋,阻止日軍前進。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背叛他們,她還出去用刀殺死一個形跡可疑的日本兵。這時那個受傷的飛行員派特已經復原,也一起開會,之後他就會在村民掩護下逃走。
之後她又去找旅店主人漢斯,說他們明天就要行動。漢斯聽了害怕,說「說好了我只負責供應武器,你們這樣搞太危險了。」不過他已經準備了一些步槍。原來他表面奉承日本人,私下卻是游擊隊的朋友。這時拉維娜為了釋放飛行員卡爾,逼著漢斯拿鑰匙帶她到飛行員卡爾囚禁的地方,漢斯害怕不肯,拉維娜就威脅說要跟日本人洩露他幫助游擊隊的事,漢斯就帶她到監牢。她用槍制伏了守衛,放走了卡爾。這時漢斯大叫救命(以保護他自己),而卡爾已經上了兩名游擊隊事先準備好的吉普車逃走了。而拉維娜在逃走時受了日本兵的槍傷,村民就將她也一起帶走了。(下:拉維娜跟兩名駕駛一同逃走。)
這時關梅已經回到將軍的房間,把他叫醒。木村也聽到槍聲,剛剛醒了。他還為自己睡著了感到抱歉。但下屬來報告說美國飛行員跑了,他憤怒地下令去追並追究責任。沒有多久,飛虎隊大批飛機就開到了,炸毀了裝載大批日本兵的一列火車。木村繼續訓斥手下讓飛行員逃走時,關梅宣示自己就是游擊隊的頭頭,當場射殺木村。木村沒有死,手下的軍官立即將關梅帶走,木村臨死前下令在中庭將這位「重慶女子」處決。
關梅被槍決了,但是槍決之前她說了一段話:你們可以殺死我,但是明天還有一百萬中國人代替我的位置。你們不能殺死所有中國人。即使你們殺死一百萬中國人,中國人的靈魂永遠不會被消滅。沒有一種酷刑會消滅我們,我們會生存到敵人全部被殲滅。中國的命運是最終的勝利,和平必將戰勝,這世界會再度站立起來。
製作與卡司:
這最後一段話就讓這電影成為名副其實的宣傳片。要知道影片推出時是日本偷襲珍珠港事件一周年之後,也是美國參戰一年後,歐洲及太平樣的戰事最激烈的時候,好萊塢也積極為提高美國士氣而努力,所以不在乎讓觀眾看出來是宣傳片。
除了是宣傳片,劇本也很簡陋,人物個性不統一,太多漏洞。而且預算低,片中的外景全部是在攝影場內拍攝,所謂的重慶,也是加州片場搭出來的。片中的日本人跟中國人,說的英文太順溜,美國味道太重。這就是好萊塢影片普遍的缺點。(但是當他們故意學習亞洲人說不好的英語時,又有歧視亞洲人的味道。)下圖是幾位主要演員的合照:
片中說到美國的飛虎隊Flying Tigers,這一支美國空軍隊伍都是美國的飛行員,有的是退休飛行員,他們都在二戰時甚至美國未宣戰之前,已經在中國幫助中國人抗戰,及後來在緬甸一帶攻擊日本軍隊。這批飛行員總數達到一百人,加上兩百地勤,都在陳納德將軍Claire Lee Chennault號召及領導下,志願參加,加入抗日戰爭。這批空軍分屬三個團隊,由美國一間飛機製造公司Central Aircraft Manufacturing Company (CAMCO) 支付薪水,編制上隸屬於中華民國空軍。當初也是因為美國沒有參戰,以及國民參戰意願不高,才用這方式以民間志願方式參與。
好萊塢拍過多部有關飛虎隊的故事,其中1942年RKO推出的 Flying Tigers 飛虎將軍 是以飛虎隊為主題故事的電影,由約翰韋恩主演。此外1945年華納公司的 God Is My Co-Pilot,更是以一個飛虎隊員的自傳改編,非常詳實的講述飛虎隊的工作性質。其他沾到邊的電影也不少,據說2017年還推出了一個以飛虎隊為主題的電子遊戲,很受歡迎。很遺憾的,對於這一個曾經大力援助我國抗日的空中英雄隊伍,我們中國人知道的反而沒有美國人多。這都因為過去半個多世紀中共壓制這一段歷史,以免廣大中國人認清楚抗日都是國民黨政府做的,共產黨毫無參與,這跟他們編造的假歷史路線不同。
黃柳霜除了拍了這樣一部抗日宣傳片,她並且將這部片子的收入,以及同年另一部片子Bombs Over Burma(也是抗日片子)的收入都捐給United China Relief做為援助國內抗日基金的一部份。除此之外,她並且在1938年拍賣了自己在電影中穿過的部分戲服,將收入捐給同一個基金。此外她還在1942年出版過一本烹飪書籍New Chinese Recipes,也將收入悉數捐出。
最近出版的一些書籍及文章,都強調黃柳霜在好萊塢受到歧視,讓她生活很不如意。這也是以今天的眼光去評述一個世紀前的社會。其實她算是一個相當成功的演員,她唯一真正受到不公平待遇,是沒有能夠演出 The Good Earth「大地」(1937)中的女主角,而讓給了一個歐洲女子。也是因為要顧到當時美國觀眾不習慣看不同族裔的男女在銀幕上扮演夫妻,或是談情說愛。其實以當時環境,她能夠在好萊塢飾演多齣電影的主角,而且連續多年獲選最時髦女性的榮譽,同時在許多娛樂雜誌做封面人物,都不是受歧視的現象。我介紹過很多電影的演員,都說過他們(她們)條件不差,但是卻一直演配角,或是在B級片中打轉,只能怪罪於星運不濟等等。所以黃柳霜不是唯一有遺憾的演員。這一行條件出眾的多如恆河之沙,但是有相當運氣的演員畢竟是鳳毛麟角,不能每一個人都如願。
說到好萊塢歧視,就是當時幾乎八成的電影公司老闆都是猶太人,這包括米高梅MGM的三個字母公司的頭頭:Marcus Loew,Samuel Goldwyn,Louis B. Mayer,(甚至他們的製片總監Irving Thalberg),還有華納兄弟公司幾兄弟Jack L. Warner等,派拉蒙公司前身的Famous Players的Adolph Zukor,哥倫比亞的Harry Cohen等等,全部是猶太人。但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一個事實,就是當時美國很多上流社會的私人俱樂部是禁止猶太人加入的。所以這些大老闆後來自己成立俱樂部,自己玩。他們手下的演員可以出入的地方,他們自己不能參加。但是這些大老闆不僅沒有因此仇視美國,攻擊美國,甚至拍了無數的愛國(愛美國)的電影。如果每個人都以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自怨自艾,就是跟自己過不去,讓自己得胃病。
這片子的其他演員都是二三線演員,飾演日本將軍木村的是Harold Huber,俄羅斯猶太人背景,經常在B級片演出。飾演拉維娜的是Mae Clarke,她最著名是在殭屍片Frankenstein中飾演僵屍的妻子伊莉莎白。其他飾演兩個飛行員的Rick Vallin和Paul Bryar都拍過一百部片子以上,但都沒有代表作。
主要演員表:
黃柳霜Anna May Wong 飾關梅Kwan Mei
哈洛胡柏Harold Huber 飾日本將軍木村General Kaimura
梅克拉克Mae Clarke飾白俄女子拉維娜Lavara
瑞克瓦林Rick Vallin 飾被俘駕駛員卡爾Rodney Carr
保羅布萊爾Paul Bryar 飾受傷駕駛員派特Pat O’Roulke
Ted Hecht 飾日本軍官Lieutenant Shimoto
Ludwig Donath 飾旅館主人漢斯Hans Gruber
James B. Leong 飾游擊隊之一Chen
Archie Got 飾游擊隊之一Mochow
Walter Soo Hoo 飾演孤兒男孩Lu-Chi